她缓步上前,移至蓝泱的棺木前,当心里的痛楚大于面上的哀色时,眼泪就干了,再也流不出眼眶。
她上辈子的仇终于了了,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却再也欢愉不起来,满眼满心都是棺木里躺着的那个狠心女子……
居然背着所有人轻易地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不顾事后每个关心她的人的感受她这么草草地走了,可曾想过还会有人为她痛彻心扉?
这段日子的相处,情谊,都是假的么?竟然也学会狠心地不留下一丝念想给自己,此时此刻,文君华才发现,自己对蓝泱的了解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时光匆匆,转眼间腊月来临,酷寒的冬日令整个文府都蒙上了一层冰霜。
蓝泱在腊月初十那日下葬,因是自尽,且年龄尚浅,故而蓝泱的遗体没能在灵堂里如正规的丧礼那般摆上七七四十九日。
在黄土盖过棺木的那一刻,文君华终是含泪承认了蓝泱的死亡。在那之前,她一直在心里强烈地否认这个事实。
因为回到蓝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看着那些她用过的熟悉物事,文君华总觉得蓝泱还在。感觉就像是她出了趟远门一般,随时都还会再回来。
也许就在下一刻,她会掀开自己屋内的帘子,进来与自己谈笑风生。她送给自己的香囊还残留着余香,她的屋子,也还干净亮堂着……
前一刻还好好儿的人,吃了自己喂下的粳米粥,怎么好生生地会死去呢……
可是,当棺木沉入黄土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之后,当她再也看不见蓝泱,只看见那高高耸立的新坟之后,她终是止不住内心的伤疼承认了那个残酷的事实。
蓝泱死了,如小寒一样,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
文府处理完蓝泱的丧事之后,便渐渐地恢复了日常的运作,只是那之后,人人脸上都蒙着一层无精打采的神色。不仅仅是因为蓝泱的死亡,更是因为文府没了女主人,没了主心骨。
夏管家一面要帮着文伯阳打理外边的生意,一面又要顾着内院,难免会有些应接不暇,倒是让不少有心的故意给钻了空子……
原本有条不紊的流程,此时早已被打乱。众人在毫无指挥的状态下做事,不免有些没有干劲。
这眼见着年关将至,府上却还未安排下人采买相关物事,一应具体事宜也尚未有人吩咐妥当。这要是放在往常,文李氏早已一一办妥,众人各司其职尽力做事去了。
思及眼下现状,文伯阳决定让自己的亲妹子文月兰回到江城来帮自己打点内院事宜。这文月兰早年嫁到柳州,丈夫在二人成亲后的第二年不幸病亡。她在夫家排行老四,并非那主事的大*奶,故而不用打点那边的内院琐事。
文月兰打小在文家便是个能主事能拿主意的,文老夫人一直很看重这个小女儿。
文伯阳这就想,反正她夫家那边不需要她打理内院儿,加上文家本就是文月兰的娘家,现下社会风气也开放,把她从夫家那边接回来暂时帮着文府打理几年内院,应该不算难事。
而文君华这厢,因好生调理且自身心态渐渐好转,病情也慢慢的好了大半。到了腊月二十之后,更是不用每日都吃药了,只需隔上两日服用一剂即可。
白露见文君华的确好了不少,对于过往的那些揪心事也放下了诸多,还能时不时地跟丫鬟几个调笑一阵,没有往日那么阴沉郁郁了,便也将心头的大石稍稍放下了。
直至有一日,文君华正被伺候着上妆,白露咬咬牙终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文君华的跟前。
文君华被白露这忽如其来的动作给生生地唬了一跳:“什么事要你这么慌张的?”
“白露有一事一直瞒着小姐,还望小姐知道后责罚”白露言语有异,不似往日那般从容淡定,文君华心下计较了一番,随后屏退了其余丫鬟,独留白露一人在房中。
“起来说话。”文君华亲手扶了白露,却发现她的双手冰冷,面色僵白。于是,忙不迭地捂了捂她的双手急道,“手心怎这么冷?”
白露眼里雾气弥漫,随后再度跪到了文君华的面前哽咽道:“是白露对不起小姐,但是前阵子小姐实在太过沉痛,白露不敢再扰小姐心神,才擅作主张,隐瞒此事。”
文君华听完,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室内沉默了一小会儿,只见白露颤抖着自腰间拿出了一封陈黄色的信来,她双手高举呈给文君华,随后含泪道:“是蓝姨娘临终前留给小姐的遗书,因小姐的身子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