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挑了挑眉,这演的又是哪一出?他长得很像女子吗?
陆冠英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虽然他被尊为太湖水盗之首,但一直遵循盗亦有道。若干年前太湖一带群盗无首,治安混乱,但自他当上魁首之后,严管手下,只抢劫官家和为富不仁的渡船,深得太湖民众的爱戴。
陆乘风语气转厉:“不强抢女子,那男子就可以随便抢回来了吗?”
杨康嘴角一抽。
“爹,这人是金国的小王爷。”陆冠英小声地抗议道。
“我不是那完颜阳。”杨康适时地插了一嘴。
“那你究竟是谁?”陆冠英蹙起了双眉,他此时冷静下来,才发觉此人和他的完颜阳有些差别。方才他一心想要惩戒擅自逃跑的完颜阳,再加之屋内灯光昏暗,竟一时没有注意。主要他还是不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前脚完颜阳刚跑,后脚这人便出现了,还指名要来归云庄。可是这时细细看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比他的完颜阳要妖冶上三分,而完颜阳这时则会露出胆怯而又羞愧的神情,根本不会像这人一般大大方方地让人直视。
杨康笑了,但他并没有朝陆冠英看去,而是盯着陆乘风,缓缓道:“我是谁?相信陆庄主听过一句话。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陆乘风刷地一下面如死灰,颤抖着握住椅子的扶手,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他深夜来找陆冠英,是因为下人来报,说俞晴园内的阵法大变,已经有几人在阵中走失。他详细询问了下人,有人回报说是少庄主请回来的一位客人在路过俞晴园的时候,曾碰歪了一个石凳。陆乘风特意去俞晴园看了一眼,发现这变阵根本不是无意为之,便急急忙忙往陆冠英的房里寻来。师父传给他的黄帝二十四卦阵法,并不是挪动了一个细节就能导致阵法大变的,而是有几个特定的阵眼。当时有六个石凳,为何那人偏偏就移动了那个是阵眼的石凳?
陆乘风本以为天下之大,能看穿这阵法的人自是大有人在,来陆冠英房里只是不想儿子唐突高人,可是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陆乘风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少年的脸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惊喜交加之下却只能重复一个字:“你……你……”
杨康知道陆乘风单凭这一句话是不会相信的,便站起身,脚踏奇步,几乎瞬间就到了旁边呆立的陆冠英面前。他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迅疾地在陆冠英胸前拂过。
陆冠英只觉得这人的身形一闪,胸前的几处大穴便被他用指尖轻点,虽然并没有内力注入,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仍让他大吃一惊。这人出手优雅,气度闲逸,更兼轻描淡写,行若无事,世间竟有如此精妙如斯的武功?他此时已经肯定了他绝对是认错人了,完颜阳要是有这武功,那天晚上被压的就肯定是他了。陆冠英又瞥见自己父亲失态的神色,想到这人口口声声是来借钱的,若是此人和自己父亲是旧识,自己就算是跪多少天的祖庙都没用。当下更是一动不敢动,冷汗津津地任凭这人拿他当活靶子练招,反正也只是点到为止。
陆乘风脸色大变。他自然看得出这人脚下踏的奇步便是黄药师从奇门八卦中研究出来的奇门五转,而这人手上使的就是兰花拂穴手和落英神剑掌。而且此人的功力已经可以把这两门武功并用,指可化掌,掌可化指,掌来时如落英缤纷,指拂处若春兰葳蕤,招招凌厉,丰姿端丽。
杨康看这陆冠英难得这么乖地站在那里让他练招,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陆冠英离他最近,自然是看见了这抹古怪的笑意,还未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杨康翻腾的掌心中忽然银光一闪,竟是多了一根银针。陆冠英暗叫一声不好,想要后退时,却不及对方手快。只觉得几处穴位一痛,他向后退了一步时,对方也同时收回了银针,转回原处再次坐了下来。陆冠英暗运内力,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暗想可能是被他欺负得暴躁,扎他几针出气吧。
陆乘风没有发现杨康的小动作,他见到杨康显露的武功,登时便猜到一人。再看此人身上衣衫不整,露在外面的脖颈处红斑点点,都是自己那不肖子弄出来的,瞬间脸色煞白,不知如何是好。
“陆庄主,不好意思,少庄主对我下了毒,让我失了内力,否则我平日里练得比这更好。”杨康平缓一下呼吸,没有了内力支持,他使招式确实辛苦了一些,但使银针扎几个穴位倒是很容易。至于他给陆冠英扎的那几个穴位,不会让他有什么大的危害,只是以后会不举而已。
这个天阉大法,也是黄药师研究出来的。杨康当时听到的时候还无比的震惊,心想究竟是谁惹到他师父了,导致了这门强大的针法问世。不过震惊归震惊,杨康还是好玩地学了下来,没想到竟也会有用到的一天。只是这天阉大法必须是被施针之人站立不动才能施展,否则他刚刚就把陆冠英扎成蜂窝了。
对于这种男人,这个惩罚应该是致命的。至于什么时候解除嘛,那要看他心情好的时候,或者……他那个便宜弟弟心情好的时候。
杨康眯细了双眼,满意地笑了笑。
陆冠英见状背脊一寒,再次运气查探经脉,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冠英,你还不去给你师叔拿解药?”陆乘风再无怀疑,气急败坏地说道。
“师叔?!”陆冠英愕然,他爹不是不会武功吗?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师叔?还年纪这么小?但尽管他不信,也知道面前这人肯定不是那完颜阳,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一颗即可,内服。”
杨康从瓷瓶内倒出一颗药丸,扔到嘴里,剩下的毫不客气地揣在怀内。药丸入口即化,杨康闭上眼睛,慢慢地感觉内力从细小地经脉中一点点聚集,然后恢复。陆乘风紧张地盯着,不敢出言打扰,陆冠英满腹疑问,但见他爹如此慎重,也不敢问出口。
过了半晌,杨康重新睁开眼睛,一瞬间眼眸中光华流转,晶莹得好像两颗黑曜石,然后再重新眯了起来,像两弯新月。杨康厌恶地瞪了陆冠英一眼,随即转向陆乘风道:“师兄,我要沐浴。”
陆乘风一听杨康居然肯叫他师兄,那心情就如八月的艳阳天,阳光灿烂。他见杨康没有追究刚刚陆冠英对他不敬的事情,便也不会不识相地提起。他连忙指使着陆冠英去准备,然后回过头很殷勤地问了句:“黄师弟,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正站起身的杨康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原来他继被陆冠英误认为完颜阳之后,又被陆乘风误认为黄瑢了……
呜……他的存在感好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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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被误认为是黄瑢也并不奇怪,陆乘风大概知道黄药师有个儿子,年纪也和他差不多大,此时见他年纪这么轻,武功这么高,自然就往黄瑢的身上猜。
杨康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身份和陆乘风介绍了一遍,后者也接受了黄药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的事实。
毕竟杨康的武功在那里摆着,陆乘风又听闻杨康在草原得了师父六年的悉心教导,顿时觉得这关门弟子说不定要比师父的亲生儿子还要重要,当下更是不敢怠慢。杨康和陆乘风说了一下他还有一位同来的朋友,此时应正被看守中,陆乘风连忙让人去把人请来。杨康则被领到一处更加豪华的房间,那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新衣。
杨康刚仔细地把指甲中的毒药洗掉脱掉衣服打算沐浴,便听到有人急促地敲门。杨康无奈地穿上陆庄主置备的新衣,这才开了门。
门外是局促不安的陆乘风,“小师弟,和你同来的那个人,好像陷入了你刚刚变动的那个阵法。若是我入阵拆解倒是可以,只是我行动不便,怕会费上一些时间。”
杨康闻言也不意外,想来是郭靖见他许久不归,担心地追了出来。他也知道陆乘风的言下之意,笑道:“我去吧,保证把阵法还原。”说罢便朝那俞晴园走去。
俞晴园内的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更奇的是转弯处的栏干亭榭全然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