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盛黎娇看清来者的面容,她嘴里的责怪瞬间止住,先是失语片刻,随后哑声问:“苏婶?”
正是前些日子一起在陈大娘家做针线的苏家婶子。
盛黎娇半个月前还听见有人聊苏家的事——
苏婶做工时出了事,被主人家赶回来了,苏婶回家却因为做工耽误了田里的活儿,庄稼枯了大半,回家老的?的都在喊饿,苏婶哭了大半天,只能重新收拾包裹,往镇上看谁家还收粗使婆子。
陈大娘说:“可真是作孽啊,苏家大儿子染上了赌瘾,把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都作践了,他媳妇被他打回娘家,家是彻底散了。”
后面似乎还发生了什么,可盛黎娇已经忙着收瓜卖瓜,没再听多余的闲话。
“你在做什么?”正想着,耳边响起冷冰冰的声音。
洛长青上前一步,火把将苏婶照得更清晰,连带着她怀里抱着的两个瓜,晃着黑影,成了暗夜里唯一一处光点。
盛黎娇准备了许多话,来前还跟洛长青说,等抓到了?贼,她一定痛骂对方一顿,若是个坏的,还要拎着木棍追着?贼打。
谁知是个熟人,骂不得,更打不得。
可盛黎娇也不想轻易放过,她定了定心神,转头对洛长青说:“夫君我们回去吧,等回家再细问。”
“等等——”苏婶蓦然开口,“我不跟你们回去。”
要说盛黎娇之前还对她有两分怜悯,此时却是生生气笑了:“苏婶,我们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偷了我家的瓜,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这怎么能算偷?”苏婶摇着头,“你家那么有钱,接济一下村民不行吗?何况我也没有多拿,就两个西瓜,你家还有那么多,别太?气。”
“我?气?不问自取就是偷,您对偷的概念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从早上到现在,盛黎娇一直没好好歇过,又出了被偷瓜这样的糟心事,脑壳一凸一凸得发疼,她摆了摆手:“我想回家了,夫君你看怎么办?”
“按照规矩来,找村长吧。”洛长青面无表情。
苏婶这才慌了神,她又挣扎了几次:“不行,不能见村长!我把钱给你们,你们说多少钱,我给你们钱还不行吗?”
“一个西瓜一百五十文,苏婶你自己算算,该陪我们多少。”
“一百五十文?”苏婶大惊失色,“你怎么不去抢钱!”
说实话,盛黎娇与苏婶交情不深,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大多都是从其他婶子嘴里听来的八卦,兴许是受了其他人的影响,提到苏家,多是可怜。
但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有两三个时辰天就亮了,有什么事天亮再说吧。”盛黎娇说道。
“不行,我要回家,你们放开我,不然我就告诉村长你们欺负人……”
苏婶被洛长青抓着,完全逃不开,两个西瓜也在挣扎中落地,砸在地上裂成两半,盛黎娇见瓜肉已红,捡起来带上。
苏婶被押了一路,也骂咧了一路,看吵嚷不管用,就呜呜地哭:“放了我吧,就几个不值钱的瓜,别伤了和气,我上有老下有?,饶我一回吧……”
家里有空房间,苏婶被锁进去,洛长青又去外面把窗户反拴住,没有人开门,里面的人不可能出去。
躺到床上,盛黎娇久久不能睡着,把洛长青的胳膊拉过来,枕在头低下,她?声嘟喃:“我以为苏婶是好人的……”
可听其言语,明显与她想象的有所差池。
“睡吧,明早喊村长过来,一切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