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现在是有了小儿子,嫌弃大儿子,典型的喜新厌旧。”九嫦笑。
“我哪是嫌弃他,我是心疼阿奴,同是孕妇,我这里有的吃,有的喝,还不知道阿奴丫头可有一顿热饭吃热汤喝,指不定在哪儿遭罪呢,只要想到那可怜的孩子,我这心就揪的慌。”
“大娘又在想大嫂了?”邹骅宸携着戚檀进来。
荣楚湘听到邹骅宸的声音,笑道:“听说你媳妇昨儿滑了一跤,你这相公到底咋当的?”
邹骅宸嘿嘿一笑,“大娘记错了,滑了一跤的是我,不是尚恩。”他怎么舍得尚恩摔着,自打师伯治好他的腿,他现在走路再也不是长短腿了,在尚恩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被他及时给捞了回去。
“你这孩子,都快当爹的人了,还没个体统。”荣楚湘笑着递了一个苹果过去。
“不是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嘛,有大娘和娘在,我就永远还是个孩子。”邹骅宸得了便宜卖乖。
惹得荣楚湘笑呵呵的,她说:“你大哥将天下汇交给你打理,你现在可不是孩子,你是天下汇大当家!”
“在外面是大当家,回家还是大娘的乖儿子。”
“这孩子,这孩子,嘴甜起来随谁了。”荣楚湘笑着招手:“檀妹也过来坐吧,大冷天,别在地上站着了。”
交赎金那次,荣楚湘药倒墨棋和傅卿书的迷药正是戚檀给的,从那以后,荣楚湘和戚檀关系有了改善,戚檀时不时也会来荣园转转,每回逗留时间不长,荣楚湘现在有了新的生活,以前的事情也都看淡了,和戚檀依旧姐妹相称。
戚檀得到荣楚湘的原谅,心中欣慰,掀唇一笑,邹骅宸扶他娘过去,荣楚湘持握戚檀手,一声轻叹:“明天就年三十了,我多么希望衍之能带着阿奴回来,你说那孩子怎么就一点消息也无?”
“阿奴福大命大,会找到的,就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姐姐有身子的人了,毋需挂怀,有衍之呢,他会把阿奴给囫囵带回来的。”
“但愿如此。”荣楚湘幽幽一叹。
一袭黑色鹤氅携裹风雪而来,听到屋内的谈话,掀棉门帘的手收了回来,僵立在门口,迟迟未有动作。
默了半晌,转身,默默离开。
蒋去病熬了药粥来到廊檐下,就看到匆匆离去的颀长背影,蒋去病喊:“衍之。”
那颀长身影眨眼消失在庭院。
“衍之来了吗?”九嫦听到动静,掀帘出来。
蒋去病将碗递给九嫦,“你端进去给湘儿,我去看看。”蒋去病追出门来,一人一骑飞驰在茫茫风雪中,已经跑远了。
蒋去病摇摇头进去了,这性子与他娘一个德性,小倔驴子。
邹玄墨骑着追风一路打马急奔。
天大地大,竟无他立锥之地,他将王府留给了成玉,天下汇交给了二弟改之,书院有东方打理,三个月了,他已经跑遍大江南北,就是没有她的一点下落,难道,真的如卫霄说的她已经遭遇不测?
当他追叶放追到集贤镇,他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是被人给砍死的,起初,他也以为是她,后来二楞说,那是飞燕,不是她,因为飞燕大腿内侧有一颗痣,经仵作核实,死者的确是飞燕。
原来二楞不是哑巴,他会说话,他一直装聋作哑。
二楞说他早早就喜欢上了飞燕,可是飞燕却和哥哥大楞订了亲,他一直很苦恼,所以才会躲在苍梧山上多年。
细奴在书院的时候,见到二楞,好心放了二楞几天假,也是那段日子,二楞做了一件令他悔不当初的事情,他偷穿了主上的衣裳夜半入了飞燕的屋子,迷~奸了飞燕,那个毁了飞燕清白的人正是二楞。
邹玄墨看着这个他信任有加的人,半晌失了言语。
二楞去衙门投案,甄捕头亲自拘押二楞入监牢。
飞燕被杀手误杀,那么阿奴可能还没死,可是他的阿奴又在哪里?
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茫茫风雪中,他徘徊在十字路口,仰天嘶吼:“阿奴——”
集贤镇。
薛六槐从头到脚裹在厚厚的棉袍里,手上戴着棉手套,脚上穿着棉靴子,鼻头冻得通红通红的,薛六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脚深一脚浅艰难行走在及膝的积雪中。
耳畔隐隐传来马嘶声。
薛六槐循声望去,一匹黑马摇着马尾,低头在雪里拱啊拱,时不时,仰天嘶鸣,那声音听着甚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