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嫌臭,大可走远点。”细奴侧身给他一个背,还不都是他给祸害的,自打出宫,怎么连带人也娇气了,看来还是太闲了,得找点事情做,才不致生锈。
“我不是那个意思……娘子且忍忍,马车快到了。”
“你已经说了两遍,你口中的马车到底在哪儿呢?莫不是又拿我寻开心?”
“再等等,应该在路上了。”邹玄墨负着手来回踱步,搞什么名堂,往日只要他发出信号,小刀即刻就到,今日这是怎么了?盏茶工夫过去了,还未见到人影。
细奴咝的一声轻吟,邹玄墨甫发现细奴脱了一半的袜子,登时黑沉了脸,“叫你别碰,奈何不听?”
“不碰也碰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是先生,不是大夫,我且勉力一试。”他蹲在她脚边,一把持握了她左脚,将足心的血泡猛地挤压,之后用帕子裹起来,重新穿上袜子,在这期间,细奴大喊大叫,“好痒,快停手。”
“痒和疼,你选哪个?”他这样问。
“有区别吗?”细奴将他说过的话又抛回给他。
“呵,学得倒挺快,孺子可教。”
“错。”细奴喊。
“诶?”
“是娘子可教。我是你娘子,才不是被子啊,褥子什么的,我才不要做褥子。”
他缓缓抬起眸,嘴角微不可见的翘扬起,“娘子说的极是。”
“真的会有马车来接我们吗?”她只当下了山就到苍梧城,哪里会想到竟还有二三十里地,细奴对他的话仍存有一丝希冀。
他柔声安抚,眼里难掩焦急:“会来的,再等等。”
细奴站起来,频频翘首环望空旷的山道。
邹玄墨觉得今天的玩笑开的貌似有点过了,正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弥补,就听到山道上隐隐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总算是来了。
细奴亦是听见了动静,疑惑,偏头看过去,却跌进一双狭长的眼眸中,“为夫在此给娘子赔不是了。”邹玄墨墩身一礼,细奴破涕为笑:“相公你又错了,这是女子才有的行礼方式。”
“是嘛?我刚刚是这样给娘子赔礼的?”
“你是师尊,以后千万别再这样子,以免落人话柄,看轻你。”
“无妨,娘子开心便好。”反正此处也没外人,逗娘子开心才是头等大事。
一张明艳小脸凑近,“相公快看,有马车过来了。”
马车顷刻便至近前,驾车的是一蓝衫少年,年龄也就在十六七岁左右,看着比细奴还显小,皮肤微黑,显见是常年在外面跑,给日头晒的。
少年勒马,马车在二人身边缓缓停了,少年侧目将将望了望面前两位儒生,眸中略带失望,不是主子,难道主子不在此地?
少年调转马头,扬鞭驱马。
“诶,马车怎么又折回去了?”千万不能让马车离开,细奴靠近路边,距离马车最近,情急跨步上前扯住马缰,“不要走,回来。”
“娘子危险!”眨眼间起了变故,邹玄墨大惊,想拦住她已是不及,当即断喝一声:“小刀,还不停下。”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小刀旋即勒马,细奴被疾驰的马车拖曳,摔了出去。
“可曾伤到哪里?”邹玄墨脸色骤变,疾步上前搀扶起细奴,在她身上逡巡一圈,细奴惊魂甫定,摇摇头,“没有。”
邹玄墨眉宇愈沉:“你不要命了。”
“我怕马车走了,没想太多。”
“以后不许再像今天这般冒冒失失。”邹玄墨目光沉冷,不复方才与她赔礼是浪荡模样,细奴知道自己惹恼了他,乖觉点头,“不会了。”
那被叫做小刀的少年车夫身手矫捷,纵身跃下马车,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主上。”
凤眸冰霜乍现,环了一眼小刀,沉声道:“才刚你分明看见我就在此处,为何调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