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最是心软,冒天下大不韪也坚信我是无辜的。可,我没有证据替我证明,我甚至连能给你的都寥寥无几。我能做的,只是一步步引导你去猜到这个破败的现实,和告诉你,在这破败现实里,我并不磊落和无辜的所作所为。”顾流风无力地叹口气,仰着天道:“霜至,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留住你。我的身上,无一处美好,前世是带着光环的身不由己,今世是不见天日,和人虚与委蛇的言不由衷。似乎没一个能配上,带着勇气和无畏,艰难跋涉来见我的你。”
“可我舍不得放开你。”
雪月无声,风却喧嚣。风里,顾流风的话,带着一股清冷的孤独。像是一个悲哀的人,执着地望着自己那唯剩的,瘦弱蒙尘的月亮。“我能做的,只是捧出一颗孤孑却早已斑驳的心,并做好被弃若蔽履的准备。”
“还有,给你选择的自由。”
容霜至木着脸道。“所以,我做什么事情,都由我是吗?即便我现在甩手走人,为我自己明哲保身。并且为了日后安全,从此分道扬镳?”
“是。”顾流风那蜷着的手终是无力地放下,闭上眼睛道。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可你要明白,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却唯独没有骗人。他们信任你,是因为知道你即使别有目的,也真诚且。而我跋涉到你面前,也全然不是因为你的意愿。”容霜至慢慢道:“是因为我自己愿意。”
说罢,一股强大的幽蓝灵力骤然蔓延开来,以容霜至所站的地方为中心,像是萤火一般,飘逸在这片寂静却又喧嚣的雪原上。在那昏暗的夜里,格外得瞩目。
容霜至早已跃起,举起风月剑道:“聚!”
第44章
下雪了,暗色天空下,容寒一步步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幽蓝的灵光拔地而起,轰轰烈烈,似一朵蓝色妖艳的莲花,在天际间骤然迸开。
细雪与幽蓝的灵光一同翩然落下的时候,容寒身上显出黯淡的光芒,那带着回忆的光点倏然飞起,像雪一样朝着上空飘去。
刹那惶然间,容寒似乎看到那个眉眼依旧的仙者翩然回首,朝他宛然一笑。不由得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忘了神,在那带着他对文澜无尽思恋的黯淡光芒里,任凭风将飞起的雪落在自己白色的眼睫下,似当年恋人对他的轻吻。
只一抬眸,又是孤清雪夜,荒荒凉凉。容寒无声叹了口气,踩在雪里往上而去。
只有当再次下雪的时候,他才会痛彻心扉地想起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百年流光过去,好多记忆都逐渐消散了,却只有情丝不改,相思不尽,像是心中下起的永不停息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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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里,两道光亮同时骤显。笼子里的魔尸突然“呃啊”一声,似有感应般撞了撞笼子。孤影却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怀里同样闪起光亮的老者,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里颤了颤,却是更加专注地牵引着灵气。
“亮了亮了!”玉舟里的顾云舟腾地站起来,掏出自己的离火剑,朝着孤影道:“孤影,快开禁制。”
孤影却没说话,只低着头,一双如勾的眼睛,紧紧盯住老者,确切地说盯着他的丹田。直到丹田内,那东西被灵气牵引出,露出一个头儿来,惊得孤影一下子松了手里的力道,瘫坐在地上。
“可是出了什么事?孤影伯伯?”江雪寒同样站起,却是一把拽住了想要冲过去顾云舟,凝神朝孤影问道。
“这不对劲。”孤影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慌慌张张从怀里掏出个千机盒,朝着地上狠狠一摔,惶恐大声道:“快,带我和文澜仙君去浮雪山找主子!这老者身体里的,是文澜仙君的功德杯!”
“功德杯又如何?你好好说!”舟外的禁制随着千机盒的碎裂立时消失,顾云舟望了眼一旁的江雪寒,示意他带上老者。然后直接捞起孤影,扛起那装着文澜仙君的笼子,快步朝着舟外而去。
“掬月峰弟子,凡起一人大阵者,皆是将修为灌进功德杯,再通过功德杯起阵!这两个步骤都是需要亲自做的。同样,功德杯尚有灵力,没有随着文澜仙君一起玉碎,说明,这功德杯是文澜仙君活着的时候,自己放进老者身体里去的。”江雪寒同样一震,抱起老者利索跟上,蹙着眉道:“这怎么可能,当年的文澜仙君若是早将功德杯放进了老者身体里,他随后是怎么起阵殒身的?那时鏖战激烈,文澜仙君自己灵力都难以为继,只能殒身完成阵法,又怎会有余力将灵力给别人?”
“先别想了,快走!”顾云舟这才意识到问题,凝着脸利索召出了离火剑,脚一点,像箭一般朝那光亮最盛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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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霜至的脸随着灵力的流逝越来越苍白,像是纸一般,逐渐没有了丝毫的血气。只剑尖空荡荡,除了不断溢出去的灵光,其他什么都没有。
“可还顶得住?”顾流风沉着眼睛,时刻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只望着那遍布的幽光落下便熄,一丝诡异浮上心头,却还是捏着容霜至的一只手腕,替他灌入灵气。
“这浮雪山中,寻觅不到文澜仙君的生魂。”容霜至蹙紧了眉,眼看着本该附着残魂的灵气光点根本没有聚拢的意思,而是弥散在天边,轻轻道。
“用魂魄起的阵法,阵法不破,魂魄不该散。”顾流风望着远处,重重抓了抓容霜至的手,坚毅道:“可还能坚持住?等孤影将文澜仙君的身体送过来,哪里出了问题,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