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容霜至扬眉等着顾云舟欲言又止还没说完的话。
“夸我。”顾云舟洋洋得意,勾了勾他散落的一丝头发望着他道。
“哦。香”容霜至脸色不变,利索接过那本书册,埋头看起来。边温温吞吞,顺口张了张嘴道:“夸”
顾云舟:“”
“夸什么?”
“夸!”
“我废了那么多功夫,将顾府的书阁翻了个底朝天才帮你找到,你便是这么敷衍我的?”顾云舟这才会意过来,差点被他气笑了,边磨着牙,一把擎住容霜至想要让他抬起头来。
容霜至却已经在翻书了,顾云舟的字不堪入目,他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看个囫囵。
只是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倒是没有激起多少波澜。顾云庭所说的事情,容霜至倒是没怎么信,与其相信说话的内容,反而,顾云庭这位久居山间,却能够将一切了然于胸的态度更让容霜至质疑。这才是容霜至跑来纳真塔的原因,纳真塔详录了青昭宗所有弟子的生平大事。顾云庭如此惊才绝艳,他就不相信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容霜至还在被顾云舟猛摇,容霜至匆匆翻完了书,再受不住他捉弄,眨了眨眼睛,索性先将正经事放在一边,反按住顾云舟,一手捧着他那英俊的脸,笑眯眯地张口就来,调笑道:“好好好,你让我夸,我便好好夸,我们顾二风流倜傥、芝兰玉树,高山仰止,渊渟岳峙,简直让人爱得欲罢不能,我恨不得将你娶回家去,日日朝朝暮暮”
“小心。”容霜至话音还没落完,却是看到顾云舟的面色一肃,猛地将他拦腰抱起,眨眼间飘到了角落去。
只是还没等到抽出剑来,便听到“砰”地一声,那落了不知道多少年灰的塔顶门,卷着冲天的灰尘被踢了进来。厚重的木板重重落在书架前,“轰隆”的声音,余音回响在寂静又逼仄的塔里激起容霜至一身的鸡皮疙瘩。待到看清那破门而入的蓝衣人,连着声音都惊破了,怒道。“江雪寒,你在干嘛?”
“却没想到你这人不仅水性杨花,却如此冥顽不灵,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见异思迁。”江雪寒顶着一脑门的灰,也没有折损他多少风姿。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自己的袖子,漂亮的眸里,冷意如寒星般射向容霜至,冷怒道:“如此不堪,先生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你?”
最后一句带着迤逦的幽怨,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一般。
容霜至深吸口气,这才缓了神色。边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书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无情怼他道:“自然是因为我活好还不黏人。”
“倒是你,你家先生都不在意我是否见异思迁,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怎么,这么想让我做你的继父?”
“继父?什么玩意儿?”顾云舟提了一下容霜至的腰,皱着眉道:“不过是背着我出去历练了一番,怎么如此复杂了?”
“咳,没什么。”容霜至这才记起顾二还在,忙挺直了腰杆,自己离顾云舟远远地,站好了,才端肃问道:“江师兄,你尾随顾二来这里该不是只为被我奚落一番吧?有话还请说,我很忙。”
“你!”江雪寒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只是到底还记得自己尾随找来的目的,深吸了口气,一张脸上似是凝了霜,对他冷冷道:“你是怎么和先生商量的?”
“商量什么?”
“莫要装傻,风情阁的事情,我让玉振钟敲在了你破岳峰。”江雪寒眼神闪了闪,顾忌地望了眼顾云舟,想了想,还是道。“这件事情是你的功劳,你若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功劳,我这就去禀明宗门。”
“然后呢?”容霜至一愣,没有想到今日玉振钟响在破岳峰,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蓦地轻轻蜷了蜷自己的手指,只觉得江雪寒被顾流风护得单纯又天真,竟然愚钝到连一点晦暗的天光都看不透。
容霜至想到这里,狠狠攥紧了自己的手心,面上带着笑,静静问他道:“便没有其他的什么了?”
“还有什么?你当我愿意强占你的功劳吗?若不是先生……”江雪寒又突然顿住,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江雪寒,似是委屈极了,却因为平日里对着别人冷着脸习惯了,只能干巴巴道:“这火烧风情阁之功,你若是要,我便这就去向宗门禀告。”
“所以,在你眼里,风情阁一劫,只是一个,你家先生帮你锄强扶弱,助你荣耀加身的功劳是吗?”容霜至听他说完才望向他,那双眼睛里收了戏谑与最后一丝笑意,像是被阳光照下的微融暖雨,带着股平静和暖的悲恸与怜悯。
“不然还能是什么?”江雪寒直面他,泠泠道:“这些年,我受先生教诲,四处历练。所受之劫,所历之难,不胜凡几。先生对我进青昭宗与有荣焉,我亦是未给先生丢脸。你莫要以为是我贪图你的功劳,所以没有禀明宗门缘由,实在是因为”
“实在是因为,这是你先生一手安排的,对吗?”容霜至连着呼吸都轻了,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下意识接着他的话道。
风情阁走一遭,顾流风要的,何止是让他捡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那是顾流风这座冰山之下,好不容易爆发的一次快意恩仇。容霜至只恨不得自己猛揪住这个端倪,将顾流风那令人窒息的过往扒拉开,还他一身解脱。却没想到,他和顾流风的举措,在别人眼里却是汲汲营营的买卖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