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霜至心里烦躁,面上却仍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凄凄道:“原是我耽误你了吗?”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要确认”赵尚言深吸口气,脚步却没停,可看到空无一人的内室,面上阴翳一片,望着眼地上的容霜至,再不愿伪装,失去耐心道:“那个人呢?”
“你在找谁?”容霜至擦了把眼泪,含糊问道。
“那个外门弟子。”
刹然间,容霜至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整个人怔在原地,似是崩溃般,无力般闭上了眼。
似是感受到了原主那曾经的绝望感。当年他身陷囹圄之时,怕也是这番的情景。他的师兄弟们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他最喜欢的师兄对他恶语相加,用最拙劣的谎言污蔑他,剥夺了他的一切,毫不留情地将他打入深渊。
就是眼前这个人,让原主爱得卑微又执着,哪怕堕入地狱,受人人唾弃,也不愿割舍心中这份感情。却不知道,从一开始就错了,真正肮脏的是人心,或许从他将容霜至教化得自卑怯弱又孤立无援开始,就为今日厌弃他做好了准备。
“他在床上。”容霜至缓缓睁开眼睛,似是魔怔般呢喃着,扬起绝望的脸,亲眼望着赵尚言急迫地向着床边而去。突然厉声道:“赵尚言!”
“你便从不顾及,我该,怎么办吗?”
“你若是再往前去,我便和你恩、断、义、绝。”容霜至尖着语调,仿佛用尽了力气,将声音从嘴里生拽出来,吐口便是淋漓的痛。唯有自己知道,自己正耐心地等着赵尚言因为自己的狠绝而堕入圈套。他要替原主看着,让这个人一步一步,为了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想望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事与愿违。
往床边而去的赵尚言顿在原地,一双白净的手停在空中。不用看他也察觉得到床上那人急促的呼吸声,那拙劣的障眼法该是容霜至仓促间加上的。可也正是这个拙劣的障眼法,宛如遮羞布一般,让容霜至尚能够体面保全。
所以,只要自己现在出门而去,告诉别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这件事情,就这么了了。
可是他会吗?赵尚言在心里问自己。自己与容霜至相伴长大,赵家与无济仙尊许婚的时候,自己无疑是愿意的。这个天资和颜色同样漂亮的容霜至,即便家世不如意,不过是个被无济仙尊捡来的孤儿,赵尚言也心慕非常。同在青昭宗与他一同读书,一起修炼,每逢回去时候,给他带些宗门里没有的稀罕物。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对这个形影不离的人开始厌倦的。
该是另一个人夺了自己目光的时候,那人天资卓越,出去历练名动三洲,谁都认识这位青昭宗的后起之秀;那人风姿特秀,即便在无名长老亲临夸赞他的时候也不卑不亢。
与之相比,自己未来的道侣,即便小时候被人夸赞天赋异禀,却修为平平,只懂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就连美,都美得如同一只花瓶,空洞又乏味。
那年江雪寒一人灭掉北渊地火回来后,连无名仙尊都好奇这位青昭宗后起之秀,席下感叹,尔等风华,无人可及,只怕会引得多少人竞相折腰。
无名仙尊说得对,这些年眼看着江雪寒名声越来越广,身边多少青年才俊伴其身侧,更有甚者,让家中长辈拿着生辰印帖前来,不拘男女。
只是,这些,自己只能看在眼里罢了,哪怕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江雪寒的身边谁都可以站,但却唯独不能是自己。
权是因为,这个空洞却无用的花瓶,早早霸占了自己未来道侣的身份,让自己为此所累。
赵尚言转过头去,沉思般瞥了眼地上的容霜至,他已经哭得快要晕过去了。白皙的脸上糊满了泪水,像是一朵风中飘零着的无助白花,看着极为可怜。只赵尚言还是将眼神越过去,望向了门边。门边的人群里站着江雪寒,一双漂亮的眸子里眼神淡淡,无惊无喜,恰似天边的弦月,高洁无尘。
没错的,赵尚言想,自己不过是欲要和霜至退婚而已,过了今日,他们便能分道扬镳,从此形同陌路。他找霜至付出的,不过是这么多年拖累自己的补偿罢了。
所以,自己没有错。即便有,也不是现在。
“抱歉了,霜至。我不过但求一个真相罢了。”赵尚言慢慢转过了头,再没有望地上抽抽噎噎的容霜至一眼,轻轻道。那一声呢喃因为并非真心,似是烟尘一般,无足轻重。赵尚言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过头的那刻,那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嘴角漾起了一个讽刺的冷笑。
赵尚言终是深吸口气,毫不留情地接着走过去,在床的上空划出破出障眼法的符印,沉着脸决绝道:“破。”
只眼前的结界比他先一步破了,可床上并没有预料想要见到的同样衣衫不整的人。
赵尚言来不及吃惊,只见一个残影一晃,床上腾地飞出来一人,朝他扑来。顾云舟抽出腰间的剑便朝着赵尚言的面门挥去,咬牙切齿骂道:“赵尚言,你个混蛋!”
第10章两清
离火剑红色的剑光挂着奔腾的焰火“轰”地在空中爆开,饶是赵尚言手疾眼快,躲闪开来,也被撩到了一个袖角,“刺啦”一声,半个袖角黑了一片。赵尚言狼狈极了,匆忙间连滚带爬才拉开距离,脸色惨白问道:“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