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顾流风却也不恼,敷衍应一声,沉吟一瞬,又成了似笑非笑的欠揍样子,指着地上的尸体,望着他道:“他被你关在柜子里,而你却去了无忧谷,回来便自渎。现在他死在了你的柜子里。”
“我没有……自……”容霜至咬着牙,想要让他见点血又怕伤到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道。恨不得缝上他那张嘴。“关……”
“关我屁事?”顾流风漫不经心地将剑拨开,狭长的眼眸里带着些许的玩味,无情道。“你确定吗?容霜至?”
下一刻,顾流风的脸色一肃,容霜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随风一震,狠狠朝外荡去。
容霜至吃痛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本命剑就从自己的手中脱离,狠狠地掉在地上,发出“啪啦”的一声脆响。
“你看,你现在的敌人并不是我。毕竟,若是我还想杀了你,你早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你和他被下了药,你将他困住,自己却逃了出去。他现在死了,连魂魄都被抹杀,不留痕迹地被灭了口。你却不过是简单自渎就能安然无事。容霜至,这其中,你就没有感到什么诧异的地方吗?同样的凶手,为什么对他如此狠毒,却对你如此仁慈?”顾流风一步步朝他走近,像是盯紧了猎物一般,直到走到他面前,将他的脸照在自己深若明渊的眼睛里,按住了容霜至的手腕上的脉搏,一字一句道:“他们不是对你不狠毒,而是出现了疏漏,最大的疏漏,就是没把你迷透了,还未察觉,容你半途中醒来跑了出去。是吗?”
容霜至正捂着自己发疼的手腕,听他说的话突然一怔,牙齿狠狠咬在自己的唇上,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看来你知道。那么,你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了吗?”顾流风似是很满意看到容霜至这般惊讶后大悟的样子,索性放了他的手,反而攫住他的下巴,像是在估价一个商品般,细细打量着道:“多漂亮的一张脸,若是不小心弄脏了,被丢出青昭宗。即便是做个鼎炉,也能在黑市卖上好价钱。”
“他们在狩猎,容霜至,你猜,他们狩猎的对象,是谁?”
容霜至没说话,在顾流风覆上来的时候就让冷汗湿透了内里的衣服。原书里,容霜至不过是个小反派配角,提及他的时候也不过寥寥几笔,而就连那寥寥几笔,也因为男主的视角,表现出来的全是他病态扭曲报复男主的穷凶极恶。因此并未提及,容霜至既然如此喜欢赵尚言,是为何要在那日与小弟子狎玩取乐。而现在,容霜至似乎才窥得一丝真相,原来那藏在原主可悲人生的背后,导致一切悲剧的源头,不止是一场想要摆脱自己未来道侣的背叛,而是一个环环相扣,势必要将人拖入深渊的险恶阴谋。
而自己比原主唯一幸运的地方,不过是自己,在这个时候穿书而来,导致身体提前苏醒,才有了反抗的余地。
若是这样,那现在在外边等着自己的就不仅仅是赵尚言那个渣男了。那容霜至甚至不知道是谁的黑手,要的不仅仅是让自己自己身败名裂,而是让自己从此堕落至死。
“不过你倒是聪明,知道哪怕出去也不能光明正大走前门,否则这戏就不好玩了。”顾流风望着他边说道。看他像是一只受了惊却坚持绷着脊背,亮起爪子的猫,心里好笑,面上却还是一副调,戏他的样子,敛着眉幽幽问道:“怎么样,容霜至,你现在,要来求我救你吗?”
屋里突然静默,直到容霜至白皙莹润的脸上一滴汗水划下他才深吸了口气,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啪”地一声,容霜至拍掉那人的手,一瞬间恢复成了那骄矜傲慢的样子,强自仰着下巴道:“不必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与虎谋皮岂不是更危险?你也说了,他们已经出了纰漏,即便日后不会放过我,现在又能奈我何?”
“是吗?”顾流风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色印子,似是现在才想起,自己方才同样想要在无忧谷把容霜至灭口,于是讪讪收了手,才叹口气道:“是我考虑不周,那,要打个赌吗?”
“赌什么?”容霜至正麻利将那小弟子的尸体扔进了地道里,待到做好了伪装才挑眉道:“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杀我了,也不知为何想要讨好我。可这位仙友,烦请让让,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做不来被人打了一棒子还能吃下枣的事。”
“哦。”顾流风儒雅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反而逡巡了一遍这寒酸的屋子,走到书架上,捡了一本颇为陈旧的书。最后将视线勉为其难地落在唯一可以坐下的床上,手腕一摆便捞出来一副极为精致的棋盘。随即便坐下不动了。“赌你一会儿会求我帮忙。”
“若是你求我,便是我赢了。若是你不求我,便是你赢了。”
“是吗?那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容霜至拍着手,蹲在一旁望着他。觉得这人的赌局有些,左右求不求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只这人却不急着理会他,早已经不客气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摆着棋子,黑白棋子上饱含着灵力,随着那人利落地落子,灵力快速连接成线,成了一副随着落子而不断变幻的阵法。阵法变幻的速度极快,五彩的光芒随之流泻出来,发出极小却璀璨的光芒。
“你求我了,便是我赢了。那你以后便不能再追究我方才想杀你之事,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已经知道错了。”顾流风抬了抬眼,对着他弯了弯唇,和善道:“你不求我,便是你赢。若你能赢,我就告诉你一件,关于你的,而你却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