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正德嫖院》么?呵呵呵,何必换成宋徽宗呢?就演正德好了,也让天下人都看看,前明皇帝如何的荒唐失德,我大清才要入主中原,救万民于水火……”马国柱谈笑风生,气场十足,可惜应者寥寥,场面有些尴尬。
“这个戏早年间就有的,老戏新改。大家图个乐呵罢了。”钱谦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总算没有冷场。
“本官一时失察,让牧公受了委屈。今天就是特意来赔罪的。这个案子连摄政王(多尔衮)都惊动了,本官吃了老大挂落,还请牧公千万放我一马,不要再生气喽……”马国柱对钱谦益很客气,钱谦益号牧斋,他以牧公相称,以本官自称。丝毫没有摆一省总督的架子。当然话说来了,钱谦益现在虽然没了官身,但是身份地位还很高。一省总督在他面前也没有架子可摆。
“钱某一介罪臣,不敢当督抚如此厚待。”钱谦益矜持地微笑着,惜言如金,他在宦海中沉浮多年。三起三落。见惯了各种大场面,马国柱轻飘飘的几句话不可能打动他。
“呵呵呵,牧公乃一代文宗,往来交际总是免不了,可是树大招风啊,总有些匪类宵小想要借牧公的名头蛊惑人心。哼,黄毓祺不过是个狂生罢了,谋反被诛九族乃是理所当然。偏偏把牧公扯了进来,幸好皇上圣明才没有伤了我江南文气……”
马国柱这番话看似推心置腹。其实却暗含威胁和警告,又闲扯了几句后,终于抛出他的来意:“山西姜瓖举兵作乱,摄政王亲率大军征缴,军务繁忙之余,对牧公仍非常关心。听说牧公和黄毓祺并无太深纠葛,摄政王深为欣慰,并嘱咐本官代为转告,朝廷对牧公还多有借重之处,南京、苏州、杭州三地请任选一处将养,不日还要再次启用……”
这是变相的软禁和监视,只是条件比较优厚,南京和苏杭都是好地方,你随便挑一个呆着,不许再到处乱跑。
“多谢摄政王恩典。”钱谦益想了想,说道:“钱某刚刚出监,日后居于何处还得和拙荆商量一下,很快就会答复督抚。”
钱谦益的老婆就是柳如是,秦淮八艳之一,出身风尘却志向高洁,是梁红玉、李师师一样的人物,在后世的名气很大。
“哈哈,牧公老夫少妻,果然怕老婆怕的厉害。嗯,为何不见尊夫人所在?”马国柱左顾右盼,没看到哪个女子像柳如是。
“拙荆偶感小恙,不便见客。”
“唉,可惜啦!久闻河东君大名(柳如是自号河东君),却缘吝一面……”
后面的花架下,章正宸和姜采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田雄,出卖安宗皇帝的叛将,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章正宸盯着田雄的背影,两只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不错,此等奸贼最为可恨,谁能手刃此獠,我这宣州老兵愿一生为其驱使!”姜采也咬牙切齿,要不是马国柱、田雄身边护卫众多,早就扑上去拼命了。
田雄,原来是江南四镇黄得功的部将。
黄得功在江南四镇里实力最强,对大明也最忠诚,多铎南下的时候,弘光帝从南京逃到黄得功军中,黄得功和清军激战,不幸阵亡。他手下的大将田雄和马得功却暗中和清军勾结,黄得功死后,他们两个立刻带着弘光帝去向清军请功。
弘光帝是个大胖子,田雄背着人,马得功抬着腿,一溜烟跑得飞快,弘光帝不停哀求痛哭,又把田雄的脖子咬的皮开肉绽,鲜血迸流,田雄却硬是忍了下来,把他亲手献给多铎……立下这样的大功,田雄理所当然得到了满清的重用,被任命为浙江提督,这几年一直在和鲁王朱以海作战。
……
聊两句。
钱谦益以“水太凉”和“头皮痒”出名,在明末变节投降的诸多文臣武将里,他的地位太高,所以饱受诟病,声名狼藉。但是客观地说,他投降后没有太多的恶行,晚年还支持抗清运动,和郑成功、永历政权都暗通消息,起码可以说是良心未泯吧。
真正助纣为虐的卖国贼,还是洪承畴、吴三桂之流,次一等的文官如金之俊、冯铨等等,武将如田雄、李国英等等,都是彻底投入满清怀抱的标准汉奸,只是这些人没有钱谦益的名气大,所以在后世骂名不显。
钱谦益骨子里是一个懦弱的文人,做了汉奸不值得同情,但是可以作为统战对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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