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隆武帝以下,南明的文武大臣都有些怕他。
汪克凡对他也很重视,却谈不上一个怕字。
楚军的假想敌是洪承畴,是多尔衮,是鳌拜和吴三桂,谭泰只是前进路上必须搬开的一块石头,最多费些力气罢了。
但是,汪克凡不愿太早露底,有些想法也不太成熟,所以只含糊答道:“臣此刻并无万全之策,但国家危亡就在旦夕之间,臣岂敢惜身而袖手旁观!”
这话一说,其他几位大臣的脸上都有些尴尬,他们找出各种堂皇的理由,不愿全力救援南昌,说到底还是畏敌避战,苟且偏安罢了。
像何吾驺这样宽厚的性子,就觉得有些内疚,想着下面如何尽量配合楚军,而吕大器、李永茂等几个东林党成员,却对汪克凡由嫉生恨,恨不得让楚军和金声桓都被谭泰消灭,以证明他们的远见卓识,证明汪克凡的哗众取宠,自取灭亡。
楚军出的风头还少吗?万一又被他们打败了谭泰,解围南昌,以后朝堂上哪还有我们东林的位子……吕大器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泛起浓浓的敌意,因为礼部的事情,东林党和楚勋集团的关系急剧恶化,差不多已经成了政敌。
想到这里,他上前两步,举起笏板向隆武帝行礼,朗声说道:“梁侯赤胆忠心,又是我朝第一善战之将,此番出战,必能旗开得胜,微臣愿保举汪克凡为江西督师,总揽前敌军务!”
督师因事而设,不是一个确定的职务,但级别很高,一般要挂兵部尚书的头衔,地方上的总督和巡抚都要配合他的工作,江西本来是万元吉的地盘,万元吉又刚刚从江西督师调整为赣闽总督,这个时候再在他头上设一个江西督师,纯粹是添堵添乱。
总揽军务,也得手下人听他的才行。
“这个,怕是不妥吧。”何吾驺身为辅,看不得吕大器暗藏祸心的样子,出来主持公道:“梁侯的兵马只是客军,不宜喧宾夺主,两家还是各算各的,梁侯的粮饷辎重应由朝廷提供,江西方面再帮衬些就好……”
先把汪克凡架到江西督师的位子上,等他背上沉重的包袱,再从粮饷上刁难,从军纪上找茬等等,千方百计的拖后腿,为了在党争中搞垮对手,宁愿让前线打败仗,这都是东林党最擅长的本事。
李永茂也是东林党的人。
所以,他对这一套也很熟悉。
吕大器一开口,李永茂就心领神会,见何吾驺出来搅局,连忙说道:“这倒是不用担心,江西之战这么重要,兵部必定会竭尽全力助梁侯取胜,筹募的粮饷全都送往江西。”
话说得很漂亮,却留着个活头,筹到的粮饷全都送往江西,筹不到的话,那也没有办法。
突然间,他觉得侧面有些冷冷的,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兵部左侍郎文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何吾驺也有人帮腔,群臣吵吵嚷嚷,激烈地争了起来。
隆武帝伸手虚按,制止了众人的争吵,转过目光看着汪克凡。
“令权不一,肯定是个麻烦,不过江西督师刚刚撤销,立刻再设一个也的确不妥,不如把赣南赣北划作两块,由梁侯主持赣北战事,如何?”
“臣谨尊圣命!”汪克凡是提督操江,主持赣北战事理所当然,至于江西南部的赣州,暂时没什么兴趣。
“好!朕赐你蟒玉尚方剑一口,长江沿线军务由你便宜行事,再调赵印选、胡一清所部助战,如何?”隆武帝终于还是塞了些私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