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衍嘴角微弯,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似笑非笑道:
“舒云澜,无论是我,还是周清叙,都不会想你所想的问题,我们是两种人。”
舒云澜皱眉看着闻君衍,这家伙,看不惯周清叙,可又会提起周清叙,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闻君衍淡淡一笑,声音被通天河的冷风吹拂,很轻的两个字,几乎听不清。
可这两个字,却让舒云澜震耳欲聋。
“我脏。”
……我脏。
舒云澜的瞳孔瞬间的骤缩,随即状若无意地散开,可心口却说不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疼。
这家伙,明明那么骄傲自大!
闻君衍不想隐瞒。
“五岁时娘带我回忠勇侯府,潘氏有几次都想让人杀了我,七岁的时候,我趁那人不备,将他推入了井中……”
他原以为这便是自己最黑暗的时候,却只是开始而已。
“十岁时,长公主找到我,在我身边安插了暗卫,潘氏再也害死不了我,只能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而且潘氏阴毒无比,都将伤落在对外看不见的地方。
舒云澜听得他轻描淡写,却无法想象,直到余光注意到他领口脖子下,似乎隐隐有疤痕。
但比起这些疤痕,恐怕从长公主那里知道的真相,更能伤人千万倍。
“后来呢?”舒云澜微哑着声,浅声问。
“后来为了闻宝珠能嫁得好,不让人传出苛刻庶子的名声,加上我也长大了,经常在外头住,潘氏便只能停掉我的月钱。”
这已经是舒云澜嫁入忠勇侯府的事了。
上一世,闻君衍因为太子而死,这些事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舒云澜清楚闻君衍一点,这家伙绝对不是心胸宽阔的人,反倒是龇牙必报。
上一世到死却都没有对付潘氏和闻修仪,还有忠勇侯府,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事。推算时间,那时候正因为刺杀,太子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会支持太子。”她旁敲侧击,说了一句。
闻君衍看了她一眼,站起身。
“去哪儿?”
“想听故事就跟我来。”
舒云澜气,这家伙,莫非是能偷听她心里的声音不成!
“你快说。”舒云澜追上去,可因为坐久了,腿麻又冷,脚步一时有些跟不上。
好在闻君衍还算有点数,放慢了脚步不说,竟然早早就准备了一辆马车。
“上车。”闻君衍掀帘。
舒云澜进去,顿时暖和。闻君衍则独自坐在外头驾马车,声音断断续续响着。
“十五岁时,我去了长公主府,底下的人欺我,他们自是也没有好下场。太子嘛,替我拦了几次,又刻意将我带在身边,再无人敢轻慢……太子与我,如兄长。”
有两年除夕,太子忙完大典,不顾礼法危险,特地出宫给他过年。
太子待他亲如兄弟,他也深知太子仁慈,以往想尽快离开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不知道太子有朝一日知道他真实身份,又是否会多想,毕竟帝位之争,非同小可,就算是骨肉至亲都会互相残杀。
“舒云澜,到了。”
闻君衍下马车,掀开帘子,却见舒云澜靠在马车上,睡得那叫一个香!
呵,合着这个女人根本没听他说话!
闻君衍咬牙,想就这么等着人醒,可寒意加重,马车里就算有暖炉也容易着凉。
闻君衍皱眉,看了睡颜安宁的舒云澜一会儿,终究还是轻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