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找的这地方挺隐蔽。”医生说。他放下手里的旅行箱,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找了个地方挂了起来,洗了手,又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取出一身绿色的手术服换上。
“过来搭把手。”他对扈琬云说。
他们俩一起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医生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医用塑料布,铺在并好的桌子上。然后两个人一起,把昏睡中的戴嘉雨抬到了桌子上。刚才医生一进门,就先给戴嘉雨打了肌肉针。药效很快,但不足以支撑整个手术。
“把她衣服脱了。”医生说。
扈琬云赶紧上去,三两下就把戴嘉雨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
“跟你确认一下,说好的,两边两个都取。”医生面无表情地说。他又去洗了手,戴上塑胶手套。
“都取都取。”扈琬云连忙点头。
“取好以后我会带走,省得坏了,什么时候换给病人,你等我的电话,绝对不能超过36个小时。你那边要做好准备。”
“是,是。”
医生掰着戴嘉雨的手肘找血管,拍了两下,没费什么功夫就把静脉注射的针头扎进了戴嘉雨的血管里。
“我这边很快就能完事。你要把这边打扫好。”医生冷冷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扈琬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她看到医生从手边的一个展开的工具袋里取出了一把扇着寒光的手术刀。
“你先出去。”医生说,“我干活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我旁边,好了的话,我会叫你。”
扈琬云没说什么,从侧门出去了。
医生把手术刀放下,把原本已经被放置成侧卧的戴嘉雨放平。他用手指尖摸了摸戴嘉雨的脸,他不知道这可怜的年轻女孩的来历,也不在乎。但在他经手过的“捐献者”里,这个无疑是最水灵的。他来了兴致,手摸上了皮带扣所在的位置。
扈琬云走到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就快成功了。她对着天空深呼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无愧于母亲这个称呼了。她眼含热泪,突然很想听一听儿子的声音。
她按下开机键,第一时间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一直响,没有人接。再打,还是没有人接。也许在睡觉?她想,再打一次吧。电话响到了第四声,终于有人接了。背景很吵杂,像是在有很多人的户外,接电话的男人咋咋呼呼地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正想问接电话的人是谁,黄宗耀的手机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时,她听到屋里传来类似于盘子落地,椅子摔倒的声音。她赶紧挂了电话,跑过去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男人冲着电话喊:“喂,喂,听到了没有?你家里人跳楼啦,喂?在不在啊?诶,怎么挂了?”
扈琬云蹑手蹑脚地从侧门进屋,发现医生已经倒在了地上。脑袋上流着血,两只手在背后被手铐铐住。裤子脱到了腿膝盖,露出两个白得刺眼的屁股蛋。原本躺在台子上的戴嘉雨已经不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给她的身上盖上了衣服,然后抱着她朝大门口走。
扈琬云的世界崩塌了。为了今天,她已经投资了太多。她觉得自己在过去的某个瞬间,由于演技太好,自己都差点要相信自己就是个热心肠的慈眉善目的阿姨,自己都要被洗脑了。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凭什么?黄汉杰跟她说过,孙玮晴生下第一个孩子后自己就提过要跟她离婚,可她为了留住黄汉杰,故意耍心眼才怀上这第二个,把离婚的事压下去了。戴嘉雨原本就不该被生出来,所以,她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而且,自己的人生里,现在拿的出手的,就只有“母亲”这一张牌了,如果儿子死了,她就真的一无所有,那她这一辈子也太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