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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个男人跟介绍人说觉得蒋千梦很好,但是不适合自己,自己需要一个能够照顾家庭的妻子,如果未来的妻子把自己的事业看的比家庭还重要,那他是无法接受的。
接到反馈的蒋妈妈趁热打铁地再次提出让蒋千梦适时地从一线退下来,转成只坐办公室的普通文职工作,一是不用刀光剑影那么危险,二是对她成家这件事也有助益。老太太说:“不管世界再怎么变化,男人都是希望男主外女主内的,即使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这么想。男主内女主外的肯定也有,但一定是少数。而且,姑娘啊,你的岁数一天天只增不减,咱是不是适当地降低一下标准,多出去见见人,有的人,你也许第一眼看不上,可多接触接触也许感觉就来了呢?”
蒋千梦对此嗤之以鼻。感情上的事,她一直都秉着宁缺毋滥的态度。而且,她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即使有一天自己想转行那也一定只会是因为自己想这样而不是为了哪个男人。她觉得很搞笑,自己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要独立要自爱,要学会凡事都靠自己不依靠别人,她也听话又努力地真的长成了这样的人,结果一过二十五,母亲却开始要求她在男人面前要学会服软露怯,时不时地得撒个娇,卖个萌。“男人都喜欢这样。”老太太说。
可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让男人喜欢去做一些压根就不是自己风格的事呢?她不是不憧憬爱情,也幻想着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伴侣组建自己的家庭。刑警队里有位早就退休了的姓路的老前辈,她和自己的丈夫都是当了一辈子的警察,志同道合情深意重,工作里相互鼓励成就,生活中也是互相扶持。结婚几十年了感情依旧很好,不仅仅是爱人,也是战友,是知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年二人一直忙于工作,他们的儿子是被奶奶带到上高中了才回到他们身边,所以和他们一直都不亲。
不过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如果想要夫妻和睦,儿女承欢膝下,那夫妻二人中少不了是要有个人牺牲自己的事业的,而这个人多半都是女人。
和蒋千梦同期毕业的女同学里,有一个只做了不到两年的警察就辞了职,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只因夫家的经济实力雄厚,她不用为钱发愁。而比起个人的追求,丈夫一回家就能在窗明几净有热菜热饭的家里见到满脸笑容的妻子反而更重要。毕业后她们聚过几次,蒋千梦能感觉到曾经在学校里与她亲密无间,说好要一起“金色盾牌热血铸就”的干练巾帼已经和她走在了越来越远的路上。对于侠肝义胆的警察生活,这位老同学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而是越来越沉迷与如何才能防止丈夫不偷腥,甚至还在网上买了很多据说有奇效的能让爱情常新的水晶。这让唯物主义者蒋千梦震惊不已,从此与这位昔日同窗渐行渐远。
也许跟这位同学有关,虽然嘴上永远不会承认,可蒋千梦在心底是有些看不起全职太太的。倒不是因为她们不工作,被男人养。而是这些女人的工作就是把男人们照顾得舒舒服服毫无后顾之忧,然后让这些男人精神焕发地来到职场上与自己这样的女人竞争。而自己又上哪里去找一位愿意待在家里为自己洗衣做饭收拾房间照顾老人安顿后方的家庭主夫呢?
蒋千梦讨厌做家务。但比起做家务,她更怕妈妈的唠叨,于是她参加工作的第三年,就自己搬出去住了。没过多久,她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一个人生活会制造出多少必须得做的家务活。买菜做饭不说,吃完了饭,还要洗碗,洗衣机里洗完了衣服,还要晾晒,还要收回来,还要叠好,垃圾要倒,马桶也得刷,浴室地漏外的头发团也得清理。偷个懒,放几天再做,那就是一座大山,做起来更痛苦。她算是悟出了一个道理,家务活,就是那种做了看不出来,但不做就很容易一眼看穿的操蛋玩意。
后来这也成为了她择偶时的一个条件。男人不能只是指望着女生做家务,她不会放弃工作,也不会包揽所有的家务,她做多少男方最少就得做多少,如果男方不做,那就让它腐烂,发臭。反正自己天天和血,尸体打交道,见到的也都是这个社会的阴暗面,早就习惯了腐烂和发臭了。
她自认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可没想到,仅仅是这一条,就劝退了不少在她看来条件不错的男生。行吧,宁缺毋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只是因为年龄大了担心社会舆论就随便找个人嫁了,想到要和自己完全不喜欢的男人接吻睡觉,蒋千梦觉得还是寂寞更好一点。
这次的相亲还是蒋妈妈的一个老姐们安排的,蒋千梦之前因为相亲的事跟老太太吵了一架,俩人重归于好后,她答应老太太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她的事她自己操心,老太太也赌着气说好,以后都不管你了。
周六的时候,蒋千梦去见了那人。对方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不等她开口就说:“蒋警官,是你啊。”那人咧着嘴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田世杰啊。”
田世杰。蒋千梦飞快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然后她想起来了,田世杰的母亲曾是一个网络诈骗团伙的受害人之一,后来他们瑾城刑警和临省的刑警联手,端掉了这个团伙,为田老太太追回了损失,田世杰还送了面锦旗到队里表示感谢。那应该是将近三年前的事了,可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是有家室的,怎么会突然来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