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家的道:“您自从吩咐了之后我就辗转托了几层关系打听到崔府里,那小姐的确是有点脾气,可也没有多跋扈,仔细说来倒像是那吴贵妃在闺中的时候。”
贾母听了便满意道:“不错。”
王氏号称是在想看相看儿媳妇,可瞧着她那意思是还没放弃王子腾的闺女,可也不想想王子腾就那么一个女儿,能不招赘?傻透了!再说了,王史薛三家,她娘家史家虽然式微可还是个侯爵呢,撑不住卡里子也能保住面子。
可王家和薛家又怎么能跟他们史家比?虽然说是姻亲,可也只有其他几家攀附他们荣国府的。
如今王家除了一个王子腾,都破落成了什么样儿了?
她打定了主意,对赖家的道:“不过你还是多打听打听,那姑娘的身体怎么样。”
就算是过继将来肯定也要先给贾家留下根再说!
赖家的自然是答应了。
她见贾母也没了兴致,眼睛时不时地就要落在那西洋镜子上一下,倒是心中有了数儿,直接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待明日再来陪您聊聊天,您怕是要在这清虚观住上几日了。”
贾母淡笑道:“这是自然,不然岂不是太过高调了?还有宝玉的抓周我一直都放着没办,其实也是怕烈火烹油,还是再过几日吧。”
她有心想让贾赦带着宝玉见见太子,又知道自己这样所行太过,强行让自己按耐着。
待她走了后贾母就对鸳鸯道:“鸳鸯,你瞧着那个赵姨娘如何?”
鸳鸯听了这话就有些踌躇。
那赵姨娘虽然也是家生子,可一直都在王夫人那院子里伺候着,她一直都在贾母这边,自然没什么交情。就算是她升了姨娘后两个人打过几次照面,也不过是她替了贾母亲自送些东西过去,对她安抚一二。
她实话实说道:“您这一问可真是把我给问住了,刚刚我想了想,觉得还真没办法回您。毕竟我每次过去的时候,因都是替您赏她的,她都是好言好语地待我,我和她平日里也没个什么其他交集,倒也不知她秉性具体如何。”
“左右也不是个什么好的。”贾母哼了一声。
要真是个好的,就算是她那儿子对她有了想法,她不从,贾政还能强行那什么不成?说来说去,也不是个什么贞洁列妇女。她又道:“我觉得王氏如今越发不像话了,有心给二老爷再找一个,可你也知道,这也不是多容易。”
鸳鸯听了心里立刻唬了一跳!
就算她知道贾母虽然是慈眉善目的,平日里虽然对待他们这些下人还算宽和,但关系到大局的时候心狠手辣。可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也就算了,这知道……
贾母看向鸳鸯道:“鸳鸯,我只问你一次,如果我将你放籍然后再把你抬给老二当个良妾,若是将来你有个一儿半女的,我就能将你抬成平妻,你觉得如何?”
到时候那王氏也留不得了。
她刚说完鸳鸯就“咚”一声双膝一弯直直地跪了下来,鸳鸯双目含泪道:“老太太,鸳鸯知道您是为鸳鸯好,可是使不得啊!”
啪!
贾母直接拍了桌子冷眼看着她道:“那你告诉我这个老太婆,你是想嫁给谁?珠儿可就使得了?”
鸳鸯哆嗦了下,哭道:“老太太您看出来了我也不瞒您,可鸳鸯发誓,我真没有想过当什么姨娘,攀什么前程,您就信我一次吧!”
贾母瞧着她痛哭的模样,只叹道:“你以为我不信你,还能留着你到现在?”
她又问:“你是真不想当姨娘?”
鸳鸯坚定道:“老太太,我金鸳鸯只是一个丫鬟,就算是伺候了您一场,也还是个丫鬟,哪里配的上府里的老爷和少爷?”
贾母听到这里也就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她原本琢磨着鸳鸯就差了一个出身,可这续娶的又有几个能和原配比的?再加上贾政那年纪,以及下面早有嫡长子和嫡次子,不如抬举了鸳鸯。
毕竟鸳鸯是她身边的人,肯定跟她一条心,等熬死了王氏,鸳鸯也能成个官家娘子,不也是好出路?试问有几个丫头有这样的福气?
再加上她又给她过了明路,也无人能指摘贾政。
种种都盘算好了,也觉得鸳鸯肯定会同意,可谁想这丫头居然是个又傻又痴地!让她觉得可恨又可恼。
更让她郁闷地是她还没办法冲鸳鸯发脾气,毕竟她虽然痴了些,也比赵姨娘之流强太多了,最少能让她瞧得上眼。
总之,贾母暂时盘算成空,那边王氏尚且不知,她回房之后就哭了起来,发泄着自己的委屈。
周瑞家的劝她的时候她就哭道:“这日子眼看着是没发过了!这老太婆是拼了命地找我麻烦,一桩完了再来一桩,简直可恨又可恼!”
周瑞家的也觉得贾母是没事找事,她家太太最近怎么了?言行举止哪一处不是小心了再小心,谨慎了再谨慎?可她居然还鸡蛋里挑骨头!
不过劝还是要劝地,毕竟她现在心里害怕极了——
谁能想到大老爷有这福气?攀附上的太子居然是……
要不是她和周瑞都是王府的家生子,一家子的卖身契全部都在王氏的手里,她现在都想投了邢氏去了!她都这样想,就更不用说别人了,这回到梨香院后的日子足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