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听心中的悲伤已经起了五六成,只握着她的手道:“当真?”
“当真!要是真想母亲了,我就是带着女儿回京小住又有人能说什么?”贾敏笑道:“老太太肯定不会心生不满。”
生了女儿之后贾敏便觉原本还有些严肃太过的林老太太变得宽合多了。倒不是说她原本就是那刁难儿媳妇的,只是当婆婆地板着脸和带着笑的脸,谁都爱后者啊。
贾母不禁笑道:“好好好,我回头便和她商量下。”
她心道,就算不行到时候让老大好声跟太子说道说道,让如海每年上京述职,这不成也成了!
见她心情好转,贾敏赶忙将话题绕回到了贾珠身上,至于林如海调任之事,她琢磨着等送走了母亲就请林如海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她道:“元姐儿的婚事虽然是定到了年底,但是毕竟没有哥哥不娶妹妹先嫁的道理。可是那李祭酒家的门第也忒低了,我听闻刑部侍郎崔哲的女儿品貌兼备,且我听说这崔大人只这一个独生女儿,虽然教养了些,但爱女心切,为女儿想既不招赘,也不高嫁,这么一来珠儿怕也是有望的。”
贾母一听就挑了挑眉,说实在的,这亲事还真绝了!
贾敏看了就知她心中盘算,不禁心里笑了下。
这刑部虽然没有她大哥所在的户部油水多,可求着刑部的人多了去了。谁家没个犯事儿的亲戚?谁不想找个门路?那崔大人既然无子,不说养老,就算是为了他的独生女儿的嫁妆怕也不是原则多坚定之人。
不过人家既不招赘,也不高嫁,自然是存了过继的心思,她便道:“只是这样一来,若是那边对珠儿也满意的话,怕是要提将来过继一事。那崔大人在刑部,怕是心细的……”
不好糊弄啊!
上次向东阳家没有说成,也让贾母原本因为和刘阁老攀上了亲戚而飘飘然的心又跌了回来,眼下的心气儿也没那么高了,也知道这嫁女儿和娶媳妇不同,她自己爱女,倒也能理解那崔家的心思——能过继女儿血脉,谁家又想当绝户?
她自忖女儿怕是见过这崔家女,不然刚刚也不会提及品貌,既占了财、貌,家世三条,这过继个儿子,也不是不行。
还是那句话,想要找个四角俱全的,她家贾珠本身二房嫡长子且没功名在身本身就有点站不住!
她断然道:“既然如此,等你出了月子就帮忙操操心,你先看看那姑娘品貌如何,就是骄纵一点也无妨,毕竟珠儿的性格也有点太面了,找个厉害点的媳妇也没什么不妥。”
贾敏笑着应了,只是她心忧王氏会对过继之事可能不满,要是等将来婚事成了,那崔姑娘嫁过来反而受了气,怕是好事也变坏事,就婉转地将这点也说与了贾母。
贾母眉毛一竖,怒道:“她敢!什么时候轮得到她做主了?只要跟你二哥还有珠儿分说明白就成。”
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一个老封君如今还要和贾赦拉近关系过日子,一个王氏还分不清眉高眼低?再说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将来就算过继,不也是自家的骨血?
而且……要是就一个孙子呢?得了这绝户财也是天意啊。
贾敏琢磨了下便道:“这都二月初了,为了元春,珠儿这事还是要赶巧,我琢磨着还是要托了老太太,有刘老夫人再帮着从中牵线,怕是不难。”
而且有了刘家在其中,那崔家怕也能高看二房一眼,毕竟也是将来的姻亲。
贾母一琢磨,顿时夸道:“我的敏儿果然天资聪颖,母亲我是万万比不得你这七巧玲珑心,妥当,这妥当极了!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事且再托给你婆婆,不管事成与不成,我都要好好感谢她一番!”
贾敏听她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要是贾珠的婚事能定下来,这娘家的事,也就没什么可让她牵挂的了。
贾母怕她累着便告辞回府。
一坐上马车她就瞧了瞧鸳鸯,心里不禁叹了声。
她虽然离不得鸳鸯,倒也没想让她白白蹉跎,只是她冷眼瞧着这鸳鸯虽然不是个心大的,可细细品来,待贾珠还是有些不同的。原本她还琢磨着等贾珠成了亲她再去了她的籍,届时再将她赐给贾珠,让她得偿所愿,也不枉主仆一场。
可现今看着,怕是不成了。
要是娶的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就罢了,可要是崔家这姑娘,她就算是再霸道跋扈,也不能大喇喇地赐给孙子一个姨娘,这不是只管自家香火,不管人家死活?
这事儿,她做不出。
贾珠是要走科举的,她也不认识那些读书人家的老夫人和当家的太太,摆在眼前的两门亲事相差悬殊——
那李祭酒在国子监也不过是一个现管,还能比得过三品大员?
而且李祭酒又能有多少家财陪嫁?要是嫁妆不重要,她家元春还未必能入得刘老太太的眼呢!这么一想,贾母突然一怔,按照刘老太太的性格,这崔家的姑娘那位刘老太太怕也是留心了吧?
她细细一思,便有心托人打探一番。
那些读书人圈子里的事她未必都能探听到,但是有心的话,托人辗转关系,也是能得上几分信儿。
而且元春的婚事既然定下了,刘老太太也就变成了亲家,要是那崔家姑娘不错,她厚着老脸亲自向刘老太太问问,也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