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辰其实也是诸位大臣上朝的时辰,和上次能故意避开不同,等贾赦刚一下车,然后顺手要把儿子给抱下去的时候,就听有人道:“哟,这不是荣安侯吗?怎么着今天穿的不是公服?”
贾赦淡定地把儿子放地上,这才冷眼看向那人,冷笑道:“这不是定春侯吗?倒是好久不见。今日我是来送儿子入宫伴读的,恕不便闲聊。”
定春侯见他拽的小样恨不得给他丫的一巴掌,又瞧了瞧被他拥在怀里的贾琏,呵呵了一声扭头而去。
将来是谁能立这从龙之功又谁能说定?骑驴唱本咱走着瞧!
李二饼这时却走到他面前冷笑道:“哟,定春侯?倒也是久见了。”
定春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看打扮是三品的太监总管,可是这宫里的大太监他都认识啊,没见过这号人啊!
李二饼依然冷笑道:“咱家是李二饼,定春侯认不出来了?”
定春侯顿时有些神情尴尬,深吸了一口气才整理好了情绪,道:“原来是李公公,多年不见,却是风采胜往昔啊。本侯还要上朝,下次再和公公叙旧。”
李二饼呵呵,“那咱家可就等着侯爷呢,侯爷请了。”
定春侯这才迈着步子和他擦肩而过。
等走远了一些后,他看了看四周,好么,一堆幸灾乐祸围观看戏的!他瞬间恼羞成怒,气哼哼地直接入宫而去。
李二饼直接冲他背影呸了一声,又看了看四周那群围观党。
被视线扫到者多半是扭头而去,而少有几个却是对他点头致意,绝不放过这个大表忠心的时机。更有那不知他是谁的,还要小声打听打听。
内阁大学士刘煜对好友向东阳道:“这是李二饼?”
他是内阁老臣,十年前便已入内阁,对东宫往日的大太监倒是知道的。而李二饼当年并不出众,倒是因为名字才被这位阁老记住。
他瞅瞅,道:“这也忒瘦了吧?”
向东阳低声道:“行了行了,小点声。”
他和刘煜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估计是没少受罪,我可记得他当年可是东宫太监里的一朵奇葩,特肥一胖子,如今瘦成这样指不定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呢。”
不过他们两人向来是纯臣派,皇帝要废太子罗列罪名的时候他们也劝过,但绝不会因为太子就搞死谏那一套,如今也只是冷眼旁观八个卦吐个槽罢了。
刘煜道:“那是贾赦?刚刚那么一扫,如果不是看到他儿子,可是把老夫给吓一跳,这也都过了而立之年了吧,还长成这样?”
“可不是,刚刚我瞧见了他儿子,那唇红齿白小金童样儿,真心是见了就想夸两句,倒也难怪有人说当年东宫除了这个李二饼意外,哪怕是只猫,那都是猫中最好看的。”
“可长得最丑的这个倒是活到了现在,还变成大太监了。”刘煜心道世事无常,而后道:“老夫听说贾赦手里有几幅好字画,颇为心动,可又听说这厮素来是只换不售,可是心痒难耐!”
向·当代书法家·寒门出身·大学士·东阳听到这话一下就心酸起来,拉着老友道:“你可不知道上次我找人问他能不能让我看一眼《快雪晴时帖》,在他书房看一眼就成啊!你知道那混账东西跟我说什么吗?说他没有!我信?”
《快雪晴时帖》的逼格就说一句——书圣王羲之的传世行书之作,稀世瑰宝!
当年破了皇宫之后,太祖直奔皇帝私库,在封赏群臣的时候,特得瑟地炫过,而后就将这宝贝给放自己私库了!
等圣人继位,自然就笑纳了太祖的私库,等太子十岁的时候特意将这宝贝赏了太子!
至于现在的下落么,呵呵。
刘煜脚下一个哆嗦,幸而一下撑住了向东阳,双眼瞪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别忽悠老夫啊,这能在他手里?”
向东阳道:“您看过贾赦的字吗?”
刘煜双眼一亮,瞬间和老友达成了某个共识。
不给看,求个临摹地,总是行了吧?
贾赦这边还在那儿一个劲地盘问李二饼呢,问了一大堆他亲亲基友现在的状况,等李二饼要不耐烦的时候,大老爷就无耻一笑,睨着李二饼道:“本侯问你,你知道柳嬷嬷在本侯的侯府吗?”
李二饼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呛着!他看着贾赦脸上那笑,顿时在心里卧槽了!这小贱人啊啊啊啊!
琏萌萌看他那儿大喘气地样子,心中顿生同情,道:“柳嬷嬷昨天还说公公忠心,听我爹说你瘦了,倒还心疼了。”
于是李矮瘦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对贾琏一下子顺眼不少,笑眯了眼儿道:“咱家自然是对殿下一片忠心地,时辰差不多了,小侯爷跟咱家来,不用担心哈,老师可是你姑父呢。”
琏萌萌点点头,刚想跟亲爹道别,就见亲爹给了自己一白眼儿,没忍住对他讨好地笑笑。
贾赦这才将儿子的小书包给他背上,倒还真有点沉,毕竟里面的笔墨砚台都是惯用的。又将另外一个给了李二饼道:“我儿子送小皇孙的,拿好了。”
李二饼哼了一声,眼珠子却在大红金绣的书包上看来看去,最后摸了摸背面,道:“里面是皮的?”
“哼。”
李二饼对他皮笑肉不笑道:“咱家就带小侯爷走了,您路上小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