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疏桐向来不屑隐藏自己的目的,她本就是个医生,换方案也是为了病人好,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当然,如果成功了,心理学这方面我们就又有许多值得研究和探讨了。”陈疏桐看着程岁安的眼睛:“难道你不想让他痊愈么?哪怕不是痊愈,哪怕只是让他的心理能够承受住过去,或者单单拥有面对的勇气,是不是都比现在的逃避要好千倍百倍?只是走出来的过程,必定会受伤,这想都不用想。这一块的衡量全在你,是想让弟弟一直在温室里,还是出来看看世界。”
陈疏桐说完,程岁安沉默了。
其实她和小哲一样,对于过去一直选择的都是逃避,从母亲的魔爪逃到文野的麾下,拼命想要抛弃和忘记那段时光,现在也是一样,想要逃避文野,迫切想要新的生活。
可是这样所谓的新的生活就真的是完全崭新么?
她的心真的就不被过去所束缚么?
很明显不是的。
她根本没有抛开,还是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忘记是最难的事情,可是逃避却是最简单的。
就好像之前文野说过的一句话,那七年的时间早就已经刻在你的生命线里了,赖不掉的。
那些过去是逃脱不掉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否则现在的一切繁荣也都是虚假的,只要看到和过去相关的场景就会堕入地狱,痛不欲生。
小哲不就是这个状态么。
“他……能承受么?”程岁安不确定的问道。
“这个你放心,我们有非常专业和权威的评判标准,不会对小哲造成过激伤害,什么是过激伤害呢,就是刚才发生在他眼前的那些,我们的伤害会比那小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程岁安低下头:“需要我怎么配合?”
“具体方案容我再把细节完善一下,然后老样子,还是发到你邮箱。”
陈疏桐的干脆与干练总能让人无端放心。
程岁安点点头:“麻烦您费心。”
有了程岁安的同意,陈疏桐终于能够大刀阔斧的施行她自己制定的治疗方案,面对新的挑战她显然非常兴奋。
她一挥手:“行了,你回吧,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谢谢医生。”
从医院出来,天空果然开始飘雪。
雪花很小,天空依然是铅灰色的,程岁安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只觉得肩膀上仿佛扛着千斤重担,每走一步都疲惫不堪。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对还是不对,但是她想最坏应该也坏不过现在了,连家都不能回,一年四季都住在医院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有时连她都不认得。
如果小哲真的能痊愈……
不能这么想,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程岁安这样告诉自己,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哪怕小哲有一点点的进步,都是非常非常幸运的。
不想做饭了,她随便在外面找到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鱿鱼炒饭。
吃完饭身体才终于暖和一些,天已擦黑,程岁安慢吞吞的往家走,到家已经六点多,给小初雪喂完饭,程岁安洗了澡直接躺下。
可能是最近这几天实在有点累,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那是在和文野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年,文野在酒吧里喝醉了,酒吧老板给她打电话要她去接,程岁安起床换了衣服赶过去,文野喝得倒也不算大醉,还能自己站着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