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衍有点无语,他也才三十不到,为什么忽然成了一个青春期小孩的家长,他到底要注意什么。他咨询了育儿经验丰富的大姑,在市立重点高中教过书的大姑听完,沉吟了片刻,说:“是很严重。”
金衍问:“啊,那怎么办?”
大姑说:“成绩真的有点太烂了,这样,我联系一下,今晚送去补课。”
于是,当天傍晚,金藻下课后,挂着书包带子,咬着学校生活区买的面包走出校门就被金衍提上了车。金藻坐进副驾驶的时候还很开心地问:“金衍,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放学?”
金衍说:“送你去补课。”
大姑联系的补习班在北村大街那一带,屋宇密布,许多楼层的二楼几乎都是补习班。金藻被扔在一间补课中心门口,金衍说两个小时之后会回来接他。金藻踢了脚路边的石头,抬手招了辆的士。
两个钟头后,金衍过来接他,递给他一盒宵夜。金藻坐在车上埋头吃,金衍下了车,站在车边抽烟。二十七岁的金衍,在一间设计装潢工作室做设计师,性格用misha的话形容起来,就是飞机安全飞行的平流层,毫无风雨。金藻盯着路灯底下的金衍看,金衍抬眼,透过车窗看着他,用口型问:怎么啊?
金藻不响,又低头去吃东西。
十一月末,金衍生日那天,林轲卡点给他发了生日祝福。金衍早晨起床,把金藻揪起来洗漱,塞了个三明治在他手里。他开车把金藻送到地铁站,让金藻把校服好好套好。金藻忽然扳过金衍的脸,笑嘻嘻地说:“生日快乐,快高长大,金衍。”
金衍笑起来,点点头,催他下车。
那天晚上,金衍和林轲去生鲜超市买了一堆菜回家,打算自己做东西吃。他们在厨房,金藻带着小岛下了趟楼,再回来的时候,金衍靠在流理台边和林轲在接吻。金藻抱着小岛咳嗽了声,闪回了自己的房间。
金衍跟林轲是大学同学。出国在外,很容易找到一个本国人组成的小圈子。林轲比他在小圈子里活跃许多。他看起来秀气得像南方人,其实是个标准的北方人。金衍和林轲一直不算熟络,也就是还算谈得来的朋友。一直到毕业回国他们都是泛泛之交,所以今年年初林轲忽然跟他表白的时候,金衍觉得挺诧异的。林轲说自己暗恋了他很多年,但金衍大学有个谈着的男朋友,性格也一直漠漠的,不好接近,原本想不了了之,没想到会重新碰上。
他们在一起之后,林轲发现,金衍也并不是性格冷漠,他只是不太会有冗余情绪。像现在这样,被打断了接吻,金衍也只是看着他笑笑,继续做手头的菜。小岛从客厅钻过来,在金衍脚边打转。
餐桌上,林轲自己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带过来。他送给金衍的礼物是一瓶适合冬天用的香水。他们开了一瓶红酒,金衍看着金藻问:“你能喝吗?”
金藻反问他:“你能喝吗?”
确实是这样。金藻从小陪老金喝杨梅烧长大的,喝点红酒下去,脸不红心不跳。金衍喝了两杯就有点醉了,醉了之后人变得更加沉默。一直到林轲和金藻收拾完餐桌,金衍都埋在沙发里发呆。
林轲接了客户的电话,去书房借金衍的电脑看文件。金藻钻进自己房间,提着一个盒子出来。金衍捞起小岛抱在手里问他:“什么啊?”
金藻说:“给金叔叔的生日礼物。”
他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茶几上。那是一个很别致的小房子模型,是用细短的木条一点一点拼出来的。二层的小洋房,房门甚至可以打开,能看到里面用轻粘土做的两个小人。金藻说:“我也买不起什么东西,能买得起的你应该也不喜欢。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就是骗你每晚去同学家写作业,其实是去他家借地方做手工。”
金衍蹲下来,把房门开开关关,又把轻粘土小人掏出来问:“我和你吗?”
金藻点点头。金衍笑起来。他喝多了酒。感觉大脑的运转开始变得迟缓。他把小人又放回了房子里,说了声谢谢,又蹲在沙发边,摆弄着小房子模型。
林轲急匆匆从书房出来,取了外套说自己有事,要回去一趟。金衍说没事。林轲凑过来亲了下金衍的脸颊,出了门。
金衍又看了会那个小房子,抬头才发现金藻一直盯着他。金衍问:“我怎么了吗?”金藻摇头。
那晚,金衍很早就睡下了,也没想起来要给金藻说睡前故事。金藻抱着睡惯了的枕头推开金衍的房门,躺到金衍边上。他侧身看着金衍,用手擦过金衍长长的睫毛。金衍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睡得很沉。金藻亲了下他的脸颊。
第二天早晨,金藻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金衍已经起床了。金衍回房间换正装,说:“快点去洗漱,要迟了。”金藻闻到金衍喷了新的香水,淡淡的雪松香气,金衍闻起来像雪地里一颗成熟的松果。金藻换好校服进卫生间的时候,拿起香水瓶偷偷往自己校服外套里面喷了一点。下课的时候,他就把头埋进校服里面,闭起眼睛休息。午休时间,金藻把自己裹在校服里面,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和金衍靠在厨房的流理台边接吻。他现在还没金衍高,金衍兜着他的头,贴着他,另只手伸进他的卫衣里面,揉摸着他的腰。金衍舔着他的耳垂和脖颈,金藻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他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脸颊燥热,身上出了一层昏汗。金藻又把头埋回校服外套里,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现在忽然特别地想见到金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