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兴哥儿这一脸的发愁触动了他,再加上好歹也是有了那么一个还算是合适的接口,所以他在稍稍想了想之后,就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毕竟与其藏着当死钱,那还还不如分点出来,让家里过的轻松些的好,最起码近期,能让大哥稍稍松一口气不是。
“二两?好,好啊,二子,你小子,脑子就是机灵,恩,咱们挣村子里人的钱,确实有些不忍心,不过这七文也确实足够便宜了,脚钱这事儿也说的过去,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没有你,咱们这满村子的人也未必能遇上这样的好事儿。即使不忍心。。。这不仁义的名声咱们也要背着,咱们家如今这情况,一个不小心,只怕又要回到往日的光景了,所以这一次难得的机会,不能不挣,只要咱们记得这事儿,等咱们寻到了长久的营生,寻个法子,将这钱拿出来,或是请大伙儿吃一顿好的,或是为村子做点善事,也算是弥补一二。”
兴哥儿这个法子确实好,又能挣钱,又能免去心里上的愧疚,毕竟这村子里的人当初在贾家遭难的时候多少都出了点力的,如今挣他们的钱,他们抹不开脸也是常理,可是这消息是贾环弄来的,运粮食看样子也必定是他们兄弟,若是没有半点的好处,光做好人,他们即使心里舒坦了,可是家境却不允许,白折腾心下也有些别扭,所以也只能厚着脸挣这么一回熟人钱了。
听着兴哥儿给的这么一个结果,贾环自然是立马点头的,正好这会儿又到了收簸箕的时候,贾环索性扯开了这话题,将这事儿当成了兄弟间的秘密,将所有的心思又重新放到了这海里刚捞上来的东西上。
“咦,这是什么?”
贾环正在收拾自己手下那一堆烂泥,想要从泥里挑拣更多的海货,不想却听到兴哥儿惊异的声音,忙抬头一看,那边兴哥儿满是黑泥的手居然从那一堆烂糊糊一样的泥里捡起了一个像是碎砖一样的东西,而且懂泥的空隙中还能看到瓷器的反光。这让贾环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给了他无数的惊喜。
“大哥,用水冲一下看看。”
“哎。”
兴哥儿也正有此意,听到贾环也这么说,立马用手边往船外一撩,撩起一片水正好击中了左手上那个不知道端详的东西,接连两三次冲洗之下,那东西慢慢的露出了真容,而这时候,贾环已经欢喜的差点跳起来了,猛地窜到了兴哥儿边上,把整个船都折腾的晃了起来,吓得兴哥儿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
“二子,你干什么,小心些,这船上可有咱们这一个上午的收获,足足值五十文的扇贝,要是弄翻了船,岂不是白干了?”
他说的起劲,可惜人家贾环那是一点都不在意啊,整个人还处在狂喜的状态,眼神也死死地盯着还在兴哥儿左手的东西,听到他这么说话,下意识的就大叫着说道:
“大哥,大哥,什么五十文,这会儿就是五百文也顾不得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海瓷,海瓷啊!这是。。。这看这样子,是笔架,而且款式,颜色,怎么看都是前朝的东西,这可太好了,太好了,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有亲自看着他从海里出水的样子。”
“海瓷?什么海瓷?这东西很值钱?”
兴哥儿没有听懂贾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专业术语,也不知道什么叫海瓷,可是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那就是这东西值钱最起码比五百文多,这就已经让他很惊喜了,眼睛忍不住瞪得圆圆的,也开始看向了自己手里那怎么看都不怎么起眼的东西,脸色也开始发红了,手死死地抓着那东西,一时倒是不知道自己该那这东西怎么办了。
若是以往,他肯定觉得这东西不能卖钱,不能吃,不能用,铁定重新丢回海里,若是没有贾环,今儿遇上了,最多觉得这东西家里学写字的时候或许能用上,然后当个不值钱的货色,带回家,可如今呢?值钱这两个字,差点把兴哥儿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在五百文这个数字好像也不是太大,他承受能力还成,只是接下来就不行了,因为贾环又加了一句:
“什么五百文,这东西若是遇上懂行的,或许那就是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就是卖给当铺,那也能换个十两上下,若不是顾忌年份不长,最多也就是前朝中期,不超过二百年,只怕还能更多些。”
兴哥儿手都开始发抖了?
“什么?五十两?”
兴哥儿这下不淡定了,猛地就想要站起来,可不想一个不稳,整个船又开始晃悠了,这一次不是兴哥儿吓着了,而是贾环,一下子将兴哥儿扯住了直接坐下,好一会儿这船才算是稳了,贾环那是一脸的后怕,拉着兴哥儿的手怎么都不敢放开,还夸张的拍着胸脯吐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翻船,大哥,小心些,你这手里拿着的可是大价钱的东西,说不得那可就是咱们家翻身的希望,要是咱们拿到县城,寻个好买主,那你的船可就有了,家里的骡子也能有了,说不定还能在秋山村买上几亩坡地呢。”
船,骡车,土地,这每一样那可都是兴哥儿的梦啊,听着贾环这么一说,他立马将那拿着东西的手又紧了紧,随即闭上了眼睛,狠狠地吸了几口气,重新吐出来,这才睁眼,这时候的兴哥儿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转头,用亮的吓人的眼睛看着贾环问道:
“小二,你说,这海瓷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