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充仪自然是知道为着什么,不过是稍稍回敬了汤氏一二罢了。
所以这后宫之中可真是风平浪静,禁足的禁足,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不过底下奴才可就没这么多想法了,因为皇后娘娘大喜,陛下特下旨全宫的宫人这个月月钱都翻倍!
宫外更是设立许多粥棚施粥散银,为皇后娘娘祈福!
这大熙朝的百姓无不对皇后娘娘感恩戴德,满怀敬意。
与阖宫的热闹不同,冷宫一片荒芜。
看守的宫人们聚火取暖,一个个满脸都挂着笑。
“托了皇后娘娘的福,这个月寄回给我娘的银子多了好些呢,我娘的病也有银子抓药了!”一个小侍卫欢欢喜喜的和旁边人说着话。
旁边一个年龄稍大的胡腮侍卫喝着热酒,不屑的看了眼冷宫,刻意放大声音道,“天天这里面的人就跟活死人一样,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皇后,还是左相嫡女,怎么没半点油水。”
“哪像咱们皇后娘娘,惠及六宫,这才叫母仪天下呢!”
方才的小侍卫反驳他,“汤大人都告老还乡了,哪来的左相嫡女,如今的左相可是裴相,裴相年纪轻轻还未娶亲呢,你可别瞎说。”
那满脸胡腮的侍卫哈哈大笑,“也是,里面这个天天病怏怏的,也没几天活头了。”这话刚落,殿里就传来一阵阵干咳声。
汤氏伏身在破败的床榻上,冷宫里冰冷无比,只有一个黑炭盆,还冒着浓浓的黑烟,汤氏便索性将它灭了,单薄的裘被无法御寒,汤氏破败的身子早就不堪了。
“咳咳!咳!咳咳咳……”
汤氏苍白着面庞披头散发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捂着嘴咳嗽不停。
待喘息之时手上传来一阵粘腻,是一片暗红。
汤氏的身子早已油尽灯枯了。
外头侍卫的话不断传进寂静的殿中。
汤氏一脸绝望的冷笑,“呵呵……皇后,阖宫赏赐,咳咳,陛下,你真是爱极了她啊……”
汤氏仰头透过摇摇欲坠的窗子望向外面的天空,她封后之时是什么场景来着?
简陋的册封典礼,按部就班的流程,陛下一整天脸上都没个笑模样,她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因为她要母仪天下了,她担起家族的重任,父亲的期望了。
她半分不敢回应韩赢的情谊,因为她知道,她这辈子注定就是要入宫的,她要延续汤氏一族的荣耀。
“韩赢,若有来生,你不要再喜欢我了……”汤氏的眼角终究流下了冰凉的泪水。
汤氏的身子再也无力支撑,瘫软的躺在了榻上。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肯休。母亲,女儿终究步了你的后尘。”汤思悠口中鲜血涌出,不甘的泪水滑落进了发丝。
她一生学了她的母亲,端着高傲的正室架子,恨不得弄死每一个妾室妃嫔,只盼望着夫君的回眸,却不知,一切都是惘然。
她何必要争执不休,将自已团团束缚住,一生不得展颜。
下一辈子她渴望做那翱翔天空的鹰,不再有家族厚望,母亲逼迫。
最终满脸泪水的阖上了眼。
待外面吃饱喝足的侍卫进来给殿中人送饭之时,被床上沾了血色的女人吓了一跳,仔细凑近才瞪大了眼睛。
“汤氏殁了!汤氏殁了!”那满脸胡腮的侍卫大声呼喊着跑出了冷宫。
【注:最后的诗句来自白居易的《长相思汴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