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活动了一下手脚,忽然怒喝一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化作手刀,带着一阵瘆人的劲风切向白小君。
以他这一招的力道,白小君瘦小的身子骨只怕登时便要散架。
四周的下人均已不忍地低下头去,不愿亲眼去看那血腥的场面。
只有李怀轩在看着,只不过他没有看大汉的手,而是在看他的脚。
李怀轩对近卫惯用的招数很是了解,这一招“劈山镇海”是他的老招牌,旨在以千钧气势迫对手向后躲。
对手心惊而躲,注意力必然都在手刀之上,因此很容易就会被他早就埋伏好的一脚给踢断脚踝,同时人也会被踢倒,然后他就会一脚踏在这人胸口上,将这人的胸口踏碎。
通常手刀劈下时,脚踝断,人摔倒时,便骨肉模糊,暴血而亡。
手刀落下只在一瞬之间。
一瞬之间,只听咔嚓一响。
这是不是婢女胸骨碎裂的声音?下人们闭紧了眼睛,胆子小的婢女已在干呕,甚至有人的裤裆已湿了一片。
李怀轩的眼睛却睁得更大了。
因为这个声音并不是白小君胸骨碎裂的声音,而是他的近卫肩臂脱臼的声音。
白小君竟已不站在原地,而是到了大汉身后。
大汉咬着牙,头上汗如雨下,向后飞起一脚直踹白小君的心窝。
这次是嘭的一声,声音更大。
有大胆的下人睁开了眼睛,却看见那山一样的大汉竟已经倒了下去。
他们张大了嘴,大得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小君。
李怀轩也已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本来慵懒冷淡的神色已变得有些动容。
这场决斗虽结束得太快,但他已看清了全部的细节。
大汉的手刀劈到白小君身前时,白小君并没有向后躲,而是把她的身体向后凹了一点,这一点刚好够她等到大汉招式用老时,胸前暴露出空门。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整个上身忽然从大汉手臂下方绕了过去,绕到了大汉胸前。
她的动作之灵活迅速,姿态之奇异柔软,如同一条钻向农夫怀里的蛇。
在她钻进去的同时,她的手抓住了大汉的手臂,飞起一脚,乘虚而入,踹向大汉的肩头,用力之狠,竟立时教这钢铁般的大汉分筋错骨。
大汉的手臂脱臼时,她已燕子般轻点着大汉的肩膀翻飞而下,落在他身后。
这一套破招之法要用出来,时机必得分毫不差。倘若她身子向后凹得不够多,便会被手刀劈中,倘若她身子凹得太多,她就会错过眼前稍纵即逝的空门,无法抢攻得手。
这一手使出来,在李怀轩看来,正如两军交战时,一军避敌锋芒,绕袭敌后,又恰好掐准了敌人出动之后难以回济的时机,竟颇有几分大将风采。
大汉手臂脱臼,自然不再轻敌,再飞起一脚踹向她时,已用出了正宗的北少林腿法,且用出了十足的火候。
谁知白小君的轻功竟像是鬼魅一样,刚刚落地,在寻常人还不及换气的当口,竟又能轻飘飘地一跃而起,避开这本来避不开的致命一脚,伸手在大汉后脑轻轻一推。
大汉这向后飞起的一脚力气十足,万万想不到会扑了个空,这股大力自然带着他向前扑倒,白小君借机一推,他便摔了个五体投地。
这一手竟丝毫不逊色于方才的破招之法。
李怀轩的眼睛亮了起来,竟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好手段。”
他朝一旁端着葡萄酒的婢女道:“赐酒!”
“谢公子!”白小君取过那支精致小巧的银酒壶,仰脖将一壶酒尽数干了,又搁回托盘上。
她看起来虽是气定神闲,豪饮不羁,实际上只不过是灌酒压惊而已。
因为换作以前的她,是万万躲不开那一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