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笑道:“聪明。”
白小君又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铁剑先生会在这里?”
“我看见了。”楚留香道,“就在刚刚,在水云楼附近,我看见了一大批铁剑门的弟子一齐往这个方向赶来。”
“他们有的人手里还提着一些小竹筐和鱼饵。而这附近只有一条湖是适合钓鱼的。”
白小君恍然,怪不得他一点也不急着追方拓。
在他们的话音落下不久,他们果然就看见了铁剑先生。
白小君从没有见过铁剑先生,但她却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
荒山野湖,本来平平无奇,却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忽然生出一分禅意。
白小君明明只是远远地看见他的背影,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势所感染,觉得整个苍穹之下充满了这个人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在一瞬间进入她的四肢百骸。
楚留香也在看着铁剑先生,与她不同的是,楚留香盯着的是一根鱼线和一枚鱼钩。
那枚鱼钩没有钩着鱼,鱼线也没有垂入湖中,而是在水面上游曳盘旋。
钓鱼的人之所以没在钓鱼,是因为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看起来就是那种小山村里最常见的野孩子,又好奇又怯生生的,身上充满了被人欺负过的痕迹。
“老爷爷,我要那个!”
常常被人欺负的小孩今天终于扬眉吐气,开心地指使着钓鱼的老头给他钓河面上漂浮的红叶。
他很懂得欺软怕硬,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跑的又快,自问指使一个只会钓鱼的年迈老头是很容易的事。
但他也同时知道,被指使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所以他还很懂得软硬兼施,他的嘴很甜。
几年来,他挨的打越来越少,嘴也变得越来越甜。
老头笑眯眯地给他钓着,听着小孩子欢欣鼓舞,给他喝彩,像是一个乐享天伦的祖父。
“还有那个!”
“那个!那个大!”
跟着小孩的语声,鱼线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变幻,像飞鸟擒鱼一样将叶子叼起,向空中一扬,它们便不偏不倚地落在孩子手中。
鱼竿是硬的、鱼线是软的、鱼钩是沉的、湖风是变化不定的,但力从铁剑的手传递到叶子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全部力的运用和变幻都在这只手的掌握之中,且动态精密巧妙,浑如天成。
楚留香至少从鱼线游曳的变幻中看出了十余种极高妙的剑式,他在心中拿名家剑法与之相对,竟然总落下风,即使这些剑式只不过是这只手随意施就。
这只手能将极刚强之剑招化入极柔之丝线,将极豪壮之剑路,施于极静之水面,而不改其静。
天下所有的剑在这根鱼竿面前都已成了小孩子的玩具。
小孩子不懂这些,他只是欢欢喜喜地捧着叶子看。
叶子很大,叶柄也粗,他要收集这些叶柄和朋友们比试,他知道以这些叶柄的粗和韧,一定能把他们的叶柄全部拉断。
于是他开开心心地走了。
他走了,一直静候在旁的方拓上前一拜,道:“师父。”
他的手里捧着一枚信物,那是一块宝石,代表着达拉布身份地位的宝石。
方正侧过脸看了看,淡笑道:“算起来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十样信物了吧?”
“是。”方拓答,“包括武当在内的七大剑派,已全都有人送出了信物。”
方正点点头:“一年就已有这样的成就,的确很好。”
方拓微笑道:“一年虽不算长,但群雄折服于铁剑门之威名却已不是一年两年了。”
方正随手丢下鱼竿,扶爱徒起身,笑道:“你最近似乎变了,变得嘴甜了许多。”
他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一个人变得嘴甜的时候,往往某些好运也会跟来的,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