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是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
所以他才能做成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白小君成功后睁开眼睛,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湿衣衫,浑身疲累。
楚留香正背靠着柱子抱臂而立,唇角带笑地看着她。
“武功和技巧我已经教给你了。”楚留香道,“接下来就需要你去苦练。”
“武功?”她道,“难道就是方才那三十六式吗?”
楚留香点头。
她有些愕然,她以为那些只是调息方法的一部分,根本不能算是武功。
因为那些招式实在过于浅白直截,和精妙简直没有任何关系,和她从前的武功比起来,更是像清水一样寡淡无味。
她喃喃道:“可是……”
可是什么,她没有敢说。
但楚留香替她说了:“可是,它太简单,太枯燥,简直不像是什么厉害的功夫,是不是?”
她默认。
楚留香的神思仿佛已经飘到某个很遥远的地方去了,他缓缓道:“我曾经也这样想,也不能理解。”
“但那时我虽然不信,还是努力去练。”他道,“因为我无比信任创造出这门武功的人。”
白小君奇道:“是谁?”
楚留香微笑道:“我答应过他的家人,绝不能透露他的名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开始习武时,他老人家已经退隐江湖四十余年了。”
“在他退隐之前,他已经是武林中的神话。”
这是白小君第一次看见楚留香的眼中流露出这样的崇敬之意。
她不禁开始重新看待那套平平无奇的招式,那平平无奇之中想必隐藏着许多博大精深的东西,只是她还没有能力参透它的奥秘。
她那时还不明白,所谓巧夺天工胜于工,最精妙的设计其实就是没有设计,最博大的武功就是能成为“源头”的武功。
世上高深的武功有许多种,其中不乏经历千百年的密宗大法、世外奇艺。
但没有多少武功可以成为“源头”。
“源头”生生不息,可以孕育出许多强大的武功,甚至可以让许多人的武功因为研究它而破除迷障,更进一层。
“源头”几乎已经不能算是武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它已接近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说的“道”。
“道可道,非常道。”
所以她悟不出来,所以她只能看见最浅显的寡淡和空白。
她并没能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因为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被鼓声。
晨钟暮鼓,是为古礼,尤其长安人因为历代渊源最遵守这个礼仪。
长安有着除京城外的十几个省里最美丽的钟楼和鼓楼,建筑得重檐碧瓦、雕梁画栋,实在气派非常。
这鼓声就是从鼓楼传来的。
历来的规矩是响闻天鼓二十四声,再响二十四节气鼓各一声,向全城报暮时。
今日的鼓声与平常没有分别,但今日的鼓楼却不同。
今日鼓楼最顶端的鎏金宝顶上赫然竟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背后负着一柄形貌不凡的乌鞘长剑。
他在极滑极险的宝顶上站立,却稳如岳峙渊渟,夕阳映照在他的身上,秋雁成行从他身后飞过。
他在等,等一场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