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淡粉色绣花长裙,发间并无过多珠翠,脸色亦是涂了粉也盖不住的憔悴无神。
留意到父亲的目光,她倒是打起了精神,头一偏,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直到对方的眼神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命令,变成虚弱的求助,才大发慈悲般地,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轻启朱唇,声音温婉却带着几分挑衅:“父亲大人此言差矣。姐姐行事作风向来有主见,尚未出阁时,便可替了母亲当家作主,可并非父亲说的那般,胆小慎为啊!”
“再者,驱逐巫师,姐姐此举,按她所说,可是有理有据呢!”
宴丞相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心中五味杂陈。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竟会在此时落井下石。
宴忠淮心中暗骂宴婷婷不识时务,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继续苦苦哀求:
“陛下,婷婷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还望陛下不要与她计较。”
“至于霜清,定是受了旁人蛊惑,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来。我此前便已对她下了通牒,必须请回大师,不然,她便不配再为我宴家女,老夫定要将她,逐出家门!”
“左右老夫,还有婷婷这个女儿!”
宴婷婷听到“逐出家门”四字,早已无法按捺内心的喜悦。
她看到宴忠淮说到最后时,有意瞥向她的眼神,也明白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底线了。
于是,她老实地闭上嘴,只是眼睛还在滴溜溜地转。
皇帝微微眯眼,目光在宴忠淮与宴婷婷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宴婷婷那张,看似无辜却又藏着几分狡黠的脸上。
宴婷婷眼见气氛紧张,皇帝眉头微蹙,心中暗喜。
她以为自己的话已奏效,便继续添油加醋道:
“陛下!臣女所言,皆是有凭有据,并非空穴来风。”
“霜清姐姐她,行事向来独断专行,此番驱逐巫师,更是未与任何人商议,完全未曾顾及皇家颜面。”
“而且,霜清姐姐,前些时日可是频频拜见长公主呢……”
皇帝闻言,面色微沉,目光在宴婷婷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审视她的真意。
而这时,一旁的王贵妃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这个宴婷婷,她“教导”了那么久,竟然还敢当面放肆!
区区一个良娣,竟然未经她这位婆母同意,便当着她的面擅自在皇上面前开口说话,简直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更可恶的是,她好不容易借着此事,把海谏官那个又臭又硬的家伙拉下水,想替儿子铺好路。
结果她儿子的妾室,还在这里帮倒忙?
又想起当初周珲因为这个女人才只得了个郡王位置,还被加以“谨”的封号警告……
王贵妃更是面沉如水。她目光冰冷地给了自己的心腹嬷嬷一个眼神。
对方会意,一把将喋喋不休的宴婷婷扯到一旁。
她手上的力道之大,几乎隔着衣裳,把宴婷婷的手臂捏了个铁青:
“宴婷婷,你身为侍候主子的奴才。圣上未曾开口,贵妃亦没有吩咐,你哪来的胆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