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未阻止皇后的举动,可面上却依旧冷淡:“朕看来,这担心,倒是未必。”
王贵妃眼睛一转,也跟着在旁边求情:“皇上,长公主心意自然是好的,可有时候啊,好心好意,难免会被些不怀好意的人蛊惑。”
“臣妾听说,那位向来不畏直言的海谏官家的夫人,近日多次上门拜访长公主呢。”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哦,是吗?”
周姳额头触地,长跪在御前。
她知道王贵妃的意思。
无非是让她把今日触怒父皇的罪过推给海谏官。
这样,既替圣上找理由除了这个总是触怒圣上的犟骨头,又让她和母后欠了一份人情。
更重要的是,朝中文官多青睐于文质彬彬的周珲,可海谏官是其中少有,坚持礼法“无嫡立长”的高位文臣。
若能把他除去,哪怕只是贬去异地,也能大大减轻周珲夺嫡的难度。
可周姳心中自有骄傲,一人做事一人当,怎能推诿他人?
而且,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伤害了这样一位忠心为国的好大人!
想到这里,周姳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坚定:“父皇,今日之事皆是我一人意愿,与旁人无干!”
“神仙法术虚无缥缈,纯粹无稽之谈!父皇,万万不可沉迷于此啊!”
皇帝听了,却没有半点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啊,公主大了,有主见了。”
周姳面色松了些,可一旁的皇后却吓得几乎握不稳手中的筷子。
毕竟是相处数十年的枕边人,她如何不知道,只有皇上下定决心要对人下狠手了,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努力掩盖住心中的寒意,斟酌着,又给皇帝倒了一杯热茶:
“陛下,姳儿再怎么长大,终究是你我的亲生孩儿,心里也是挂念着她的父母的。”
“更何况,姳儿今天虽是冲动了些,可俗语有云,话糙理不糙。”
“臣妾以为,方士之术虽有其玄妙,但过犹不及,确需审慎对待。”
皇帝静静地接过热茶,看着茶水蒸腾而上的热气:“皇后,也赞同长公主之论?”
皇后身子微不可见地一抖:“臣妾,也是关心……”
哗——
滚烫的茶水被皇帝直接泼在了皇后的衣襟上,顺着流入她的脖颈,瞬间皮肤通红一块。
他厉声斥责道:“朕行事,何须旁人置喙?皇后,安分守己,方为后妃之德!”
此言一出,宴席上本就落针可闻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长公主看着母后当众被父皇这般责辱,急得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被皇后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皇后忍着脖颈处传来的刺痛,低下头请罪:“皇上,臣妾与姳儿对陛下的心意,天地可鉴!”
“至于今日之事,女不教,母之过。若陛下认为姳儿或是臣妾行事不当,便请都责罚臣妾吧。”
长公主怎能接受母亲替她受过,连忙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