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他觉得父亲谋逆是乱臣贼子,觉得自己从出生起的信念破灭以至于心灰意冷跟着祖母到了这山村野地,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当思想逐渐转变,甚至觉得父亲忍辱负重一切为了世间之后,他该怎么面对在他离去之后悲伤难过的爹娘?
在他抗拒着去京城,说着不想要谋逆得来的家族权势和地位之时,又何尝不是在畏惧着见到他悲伤难抑的爹娘呢?
他是死遁。
留下了两具焦黑的尸体。
他甚至不敢想他娘当初见到他尸体的时候会有多痛苦。
“是我太自私。”岑行戈低着头轻声道。
岑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回去之后好好道个歉,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小岑康伸着小手拍了拍爹爹的背,碧荒也忍不住抓紧了岑行戈的手,“相公,你没有错。”
岑行戈拍拍碧荒的手,轻声说,“别担心,我话还没有说完。”
碧荒:?
就见岑行戈猛的抬起头,“但是——”
气势如虹掷地有声,“这件事情的错并不在我一人身上,祖母,要认错的话,需要我们两人共同面对,而且……”
他咧开了嘴,露出了两排白得有些渗人的牙齿。
“我会告诉爹娘,年幼的我在不小心发现了您的死遁之后,您是如何丧心病狂的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行踪而强行抱着年幼的我离开了他家。”
岑老夫人:???
啥玩意儿??
当初在儿媳妇生下这糟心玩意儿的那天就该把他给掐死!!
岑老夫人气得表情狰狞面色扭曲,她把小岑康往腋下一夹,抄起树下的摇椅就追着岑行戈满院的跑。
“嫂嫂……”终于把心态调整好了的岑行安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岑清走出了房门,茫然的看着夹着孩子满院子追着他哥揍的祖母,“这是怎么了?”
“辛苦了,我来抱吧。”碧荒温柔的将小岑清从岑行安的怀里接过来,“也没什么,就是祖母和相公闹着玩而已。”
岑行安有些纠结,“这样的话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碧荒逗着孩子,浑然不觉自家相公被撵着追有什么大不了的。
岑行安虚弱的开口,“……我知道我哥被打不死的,我想问的是,康康被这样夹着,没问题吗?”
“……应该,没有吧?”
碧荒逗着孩子的手顿了顿,抬眼往岑老夫人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追赶的速度很快,可在碧荒的眼里还是能够将岑老夫人胳膊下的小岑康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腰间用两条树根缠在岑老夫人的腰间固定自己,随着岑老夫人的动作他被晃得一甩一甩的,发丝凌乱,一向喜欢安静睡觉的小岑康第一次笑得大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