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过来一趟,说懋王体质本是阳阴火旺,又恰逢金秋燥令,生了地龙,又用了补方,属火上加火,火气上涌,就流了鼻血,又开了清心润燥的方子,说是一日三餐食用。
等太医走了,乌苔和懋王面面相觑。
最后乌苔终于道:“殿下,这清心润燥的方子?”
懋王声音清冷:“不吃。”
乌苔弱弱地道:“行吧……殿下说不吃,咱就不吃了。”
心里却想,这劳什子的药,害人不浅!
也亏得是太后给的方子,不然只怕是要怪罪下来呢,现在自然也不敢给太后提这事,只说吃着吃着就是了。
不过这事之后,乌苔也不敢让那地龙烧得太旺,左右不冷就是了,要不然这懋王日日赖在她房中,万一给他烤得又燥了又流鼻血了,那她罪过就大了。
好在接下来几日,懋王忙碌于公务,时不时外出,她总算得了清闲。
她得了清闲,便开始筹谋着自己的大事了,一则是将自己现在拿到的那些金子,寻一些不显眼的,托了题红在外面的家人给她换成银票,慢慢地收起来,再把容易携带的细软都收拾好了,万一哪日要跑,也方便收拾,二则,她开始准备这重阳菊花宴了。
她是生在云安城,长在云安城的,如今知道自己不是洛国公府的女儿,但是对这里诸般人物,自然是有些眷恋,这次的重阳菊花宴就当她的告别了。
昔日姐妹,相聚一次,从此后再不能见了。
准备了两日,总算是到了她的赏菊宴,几百株各样名贵品种的菊花竞相绽放,而王府内也是焕然一新,自然是让前来的众多夫人小姐全都惊叹不已。
要知道,这片专为懋王修缮的宅子,还是十几年前修的,据说当时也花了心思的,后来懋王就藩,这宅子一直空置,这两年懋王回来云安城,重新住进来,但是人们只听说这宅子修得好,却从未进来看过。
毕竟,懋王那性子,家里又没什么女眷,谁敢凑近啊?
之前乌苔嫁到了懋王府,大家看她做事本分,又想着那懋王疏冷,也不敢去搅扰,谁想到,突然之间,乌苔大张旗鼓,竟然要办赏菊宴,大家难免好奇。
这一日,乌苔着实打扮过的,不说别的,只头上所戴着的那金镶宝凤纹掩鬓,以细如毛发的金丝编绕为云纹,而那云纹上镶嵌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凤翅和凤尾更是镶嵌了各色宝石,自是璀璨生辉,雍容华贵。
乌苔往日那些姐妹一见乌苔,也是惊艳不已。
昔日闺阁中惯于沉默的小姑娘,如今盛装而来,璀璨剔透的珠翠垂落于光洁明媚的额间,却依然难以掩盖她殊丽的容色,她犹如一株盈着清露的牡丹,娇艳清透,莹洁如玉。
别说男子了,就是往日凑一起的姐妹,如今看了,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乌苔的二堂姐叶青蓉站在那里,看了半响都没出声,最后终于道:“往日便知乌苔容貌殊艳,如今嫁人了,却是更加出众,倒是让我险些认不出来了。”
叶青卉往日和乌苔要好,高兴地挽着乌苔的手:“之前我下了请帖叫你,你还不去,我心里多少有些恼的,谁知道你今天倒是办了菊花宴,还特意请了我,今日我们聚在一起,可要好生说说话。”
乌苔抿唇笑了,昔日姐妹,打小一起长大的,笑笑闹闹,真真假假,最别的不知,但叶青卉,也是有几分真情在。
她便笑着道:“宁儿怎么没随着来?”
叶青卉:“本说要来的,谁知道临出门,恰好她姑祖母过来,便让她随着祖母在家了。”
乌苔:“那敢情好,今日我们倒是能玩得痛快。”
一时看过去,随行的也有带着小小姐和小公子的,便命题红拿了荷包,给小孩子分金花生金锞子,这自然是引得大家伙侧目。
一般举行家宴,给孩子也就分分银的,这么大手的倒是少。
当下大家难免就暗暗感慨,有的私底下便说,这洛国公府的姑娘嫁给了懋王,听说很受宠爱,如今做事倒是有些派头。
乌苔约莫猜到她们的想法,不免想笑。
说她挥金如土,她是不在意这些的,那些金花生金锞子都是王管事从库房里取的,反正不散出去,最后也不是她能随便拿的,落得借花献佛落个大方。
再说了,回头懋王如果新娶了一个王妃,说不得人家享用这些呢,她送出去还能听个响声。
这其中,尤其国公府三婶母对她殷勤,她母女上次是多亏了懋王的,自然是对乌苔感激涕零,别人私底下有什么不懂的,她倒是过去和人家说,大有帮衬着的意思。
反倒是范氏,冷眼旁观,那脸上不咸不淡的,显见得是不高兴。
乌苔见了,并不以为意,依然笑脸相迎,处处恭敬,把戏做足了。
外人看了,只说这当娘的怎么回事,女儿成了王妃备受宠爱,如今风风光光办一个菊花宴,她倒是好,竟拉着一张脸,这个时候,你就算不高兴,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啊。
乌苔就这么处处敬着尊着范氏,外人看了,难免替乌苔叫屈,乌苔却依然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直到了后来,范氏过去旁边客房歇息,乌苔亲自捧了燕窝羹过去。
范氏掀眼皮看乌苔:“你如今总算知道,你和国公府同气连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