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听大惊失色:“不是有水沟吗?咋还要去呢?”
念庆站在屋檐下拍拍身上的水,解释道:“雨太大,水沟都满了,快点去挖水沟,还得把苞米苗扶起来。”
林氏答应一声赶紧穿鞋,商氏早放下手里的东西,翻出蓑衣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念悠在家看着孩子吧。”
几人匆匆带着铁楸走了,念悠有些担心,下了炕叫过两个孩子嘱咐道:“姑姑去看看地里,你俩不许胡闹,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听见没?”
两个孩子看着外面大雨,知道大人有事要忙,懂事的点点头。
念悠摸摸俩人的头,也装扮整齐出了门。
外面比念悠想象的还要厉害,苏家所在的胡同,门前水流都漠过脚脖,跟小溪流一样哗啦啦的朝东流去。好在夏季气温相对较高,念悠索性也没挽裤腿,直接顺着水流朝自家苞米地而去。
大雨铺天盖地,遮住人的视线,念悠匆匆的朝自家地里走去,一路上遇见不少满脸急色的邻居。
到了地里,苏老汉和念林夫妻都在冒雨开水沟,念悠站在雨中看着家人突然生出许多的无力感。
自己重活了一辈子,还是不能避免这样的天灾,看着家人如此念悠也顾不上许多前去帮忙。
忙乱中林氏瞅见念悠来了,站起身来呵斥:“胡闹,你来做啥?快回去。”
念悠抿着嘴上前帮着林氏将破土而出的苞米苗扶正也不说话。
林氏忙着扶正苞米苗,顾不上再说念悠,见她不走,便教她将苞米苗扶起来。
忙活了半晌,水还是排不出去,不远处有户人家竟然抱着被水冲出来的苞米苗坐在水里哇哇大哭。苏老汉急的看看天,仰天大骂:“老天爷啊,你这是不让庄稼人活了呀。”
庄稼人最敬重老天,总觉得一家的收入都靠着老天爷的保佑,可当老天爷也听不见泥腿子的呼声让他们失去粮食,可真真的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这么大的雨,水又排不出去,苞米苗怎么存活。没有粮食的庄稼人又怎么过下去。
但是老天铁了心下着大雨,不管不顾。狂风又加大了力度将路边的树刮的东倒西歪。
苏家地头上便是一条宽敞的官道,此刻官道上也汇满了水,向四方流去。念悠忙了一会儿站直身子休息,远远的便看到路上自北向南驶来一匹骏马,黑色油亮的骏马在狂风暴雨中踏水前行,马上的男子不惧大雨拍打着马腹。
苏念悠晃晃神,听到母亲叫她赶紧劳作,她弯下腰的瞬间隔着雨帘似乎看清了马背上人的脸。
是裴骁。
不过此刻她没有心情去想上辈子的种种,眼前的苞米苗才是她应该认真对待的对象。
马背上的裴骁沿途便看到许多农夫在地里排水扶苗,按照记忆的方向,果然在官道边上看到了苏家人,当他看到念悠也在时,眉头莫名的皱了皱。
她身子刚好就出来了,再生病可怎么办?
可她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没有立场去关心她。裴骁夹夹马腹,放缓了马速,直到经过苏家地头,念悠都没在抬头。
骑马走出很远,裴骁都有些遗憾,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现在的念悠只有九岁,离着及笄还有六年。
裴骁不愿承认自己心急了,他今年都二十了,跟他一样大的堂弟儿子都三岁了,而他在外五年,一回来便被母亲逼着成亲。可他的小姑娘还小呢,他得等着她长大。
大雨还在继续,狂风肆虐的扫过整个天地。等念悠再抬头时骏马连同它的主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快黑的时候,大雨还是没有停,地里的水已经积的很深了,却再也排不出去。地里的苞米本是涨势最旺的时候,可被大风一吹有的拦腰断了,有的直接破土而出。破土而出的要赶紧栽上或许还能成活,可拦腰断了的却是不能了。
苏老汉疲惫的将铁楸扔在地上,满面的灰败。
苏念庆也扔了铁楸,一屁股坐在水里,双手抱头,痛苦道:“全完了。”
其他人脸色也很沉重,这大雨不知道会下多久,这地里的庄稼除了那二亩水稻其他庄稼遇到这样的大雨,哪里还能存活?
“回吧。”苏老汉嗓子低沉,满满都是心疼,可事已至此老天爷都不顾念他们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其他邻居,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难得的没有调侃几句。
回到家里两个小萝卜头感受着家人的低沉,躲在角落里不安的看着家人。念林最小,磨蹭着到了念悠跟前,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