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还显得闷热。
云城已是灯火璀璨,星光闪闪烁。但总有乱云浮动,此时天空还见不到月影。
杨程忽然感到一股子压抑,对江强说,我们去云河边走走。
江强开车,两人来到云河边,在一处停车场停好车,
大堤上来回穿梭散步的人们。两人上了大堤,随着人群,伴着河流东行。
一抬头,便看见云城绝美夜景之一“云桥揽月”,立体式的云桥像三道彩虹交织一起,配以七色灯光,架在在云河上空,勾连起云河二岸的万家灯火。
杨程的回忆里,二十上多年前的云河南岸,是一片乱石沙滩,横山上的饿狼也时不时地窜下来寻找野兔之类的小动物。
少年的阿狗,从杨家坪出逃,一路被怕熟人看见,只能沿着杂草丛生的溪沿跑,等天亮了,阿狗也来到了云城边。
虽然怕碰到人,但又不得不见人。
此时,天地茫茫,阿狗不知道逃亡到哪儿安身?
东南西北,都有那些地方,阿狗如何选择方向?
上学时知道江州是省城,京都是首都,其他都是模糊的概念。那就先去江州,再上京都。但江州怎么去呢?只能坐车去,车站在哪儿呢?只能去找人问。
于是拨开遮掩的杂草,爬上河岸,沿河岸的公路,也就是此时杨程走着的云河大道,进了云城。
此时,逃亡途中的阿狗,唯一支撑他有底气面对未来的就只有身上揣着的萍姐姐一方手帕和手帕包着的90多块钱。
看见早餐店了,阿狗才感觉实在是饿了。小心地取出5毛钱,买了一根油条,要了一碗面脑,狼吞虎咽地吃了。问开店的阿姨,去江州的车站怎么走。
阿姨说,你不去上学,这一大早去省城干么?
阿狗只能撒谎,去看我姐姐,她在江州读书。
阿姨说,对了,你是乡下来的吧,是不是叶家坪的阿狗?
阿狗听了不敢相信,这不认识的阿姨怎么会知道他名字?迟疑中,阿姨就明白了。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说声祖宗,不得了了,快进来躲到厨房去。你看看那墙壁上贴的,还是抓你的通告呢。说你是放火犯,把你们村的集体房子烧毁了,才逃走了。但我听到贴告示的几个人议论说,你是冤枉的,你是被人害了是吧。
阿狗听了,不知如何回答,只二眼含泪点点头。
阿姨说,那如何是好,我这儿吃早点人多,不能多留你。你要去车站,我帮你叫辆三轮送去。
阿狗只能听从阿姨叫车,一会车来,阿姨说,放心,这是我侄儿,不收你钱。他把你送到车站。阿弥陀佛。可怜的孩子,观音菩萨保佑你。
阿狗坐三轮到了车站,那开三轮的侄儿指了指车站购票处,说去那儿买票。阿狗正要下车,那阿姨却又坐了一辆三轮飞快赶来,连连摇手,先别下车。车没停稳,人就跳下来,一溜儿跑到买票窗口,买了一张去江州的车票,跑回来递给阿狗,幸好、幸好。买票那儿也贴着抓你的告示呢。你先等等,我再到车站里面看看有没有要抓人的人。一会回来,说,这会没人,快上车去坐早班车走。别坐前排,低头坐后面角落里。
阿狗看看这个好心阿姨,眼泪直流,就跑进车站,直接上车,低头坐到后排等车开。那时,云城到江州的车,从早上6时到晚上10点,每1小时发一班,阿狗上车不久,就到了6点。司机上来点点人头数,早班车就开了。
那年月,省道处处都在施工,改扩建高速,中巴车不紧不慢,快开了二小时,才到了江州车站。
车进车站停下下车,阿狗透过车窗早看到两个穿警务服装的人和两个叶家坪杨守仁家的帮手候着检查了。
阿狗慌忙蹲下,躲在后排大气不敢喘。看人都下来,有个人上车张望了一下,说好了,就叫从江州返回云城的人上车了。
阿狗毫无办法,只得随车又回到云城。
幸好,从江州到云城的车下车时没人检查,阿狗一下来,就从车后跑出了车站。但看到满眼这些陌生人,阿狗感觉似乎都是要来抓他的,他这个被通缉的少年纵火犯,在云城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但令阿狗没想到的是,云城毕竟不是杨守仁可以一手遮天的城市,云城像那个卖早点阿姨一样的好心人大有人在。眼前的困境就是只要不撞上叶家坪来的一帮子找他的人,谁愿意忍心把一个10多岁的孩子往虎口里送?分明有一些人看出阿狗的身份了,但故意扭过身子装出不理会的样子。这也是功成名就后的阿狗感念家乡父老要投资建设云城的初衷之一。
在这个苍茫的上午,阿狗只能想着先找地方躲起来,到晚上就有办法了。到江州来回坐了一趟车,阿狗已经记住怎么走了。先躲起来,到晚上出城上江州。
躲哪儿呢?一尿急,想到了厕所。
那时云城的公共厕所虽然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动冲洗智能化,但比起乡下不知好多少倍了。也有人专人打扫。
阿狗看到路边电线柱上写有厕指向路引,就很快找到了一处公共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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