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帝后便决定将皇长子送去皇家寺庙安养,直到成年。
……
国公府终于多了一个小公子,却少了一个表姑娘。
但大喜终是盖过了大悲,表姑娘谢婉没有受周氏牵连,还为国公府诞下一子,自然是被厚葬。
下葬那日,本不用去的陆舒容仍专门去给她烧了纸,上了香。
世子裴词安亦陪伴在侧,只是目光并未落在墓碑上一刻。
“好歹是一条人命……唉!”
裴词安看着陆舒容有些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是她贪不属于自己的,若非皇帝可怜皇后体弱,要让皇后在宫中站稳脚跟,只怕连这孩子都保不住。”
马车往城中驶去,陆舒容忽然看着裴词安,“在你们眼里,人命到底算什么?”
裴词安一愣,知道这样的话对她而言太过残忍。她以前本就在底层求生,很多想法与他们这样的人全然不同,只是他亦不愿隐瞒。
“岁岁,与江山社稷、百年安稳相比,一两条人命实在不值一提,何况谢婉本身自找死路。”
陆舒容一愣,忽然之间身上有些发凉。
看着裴词安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再看着他清隽的眉目,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那若有一日,你们的江山社稷要以我的命为交换,你又当如何?”
裴词安眉眼一紧,望进她颤动的眸中,耳边只闻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
上巳节之后,裴词安徇私贿赂工部尚书的事震惊朝堂。
这事儿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奇怪,可发生在如清风明月一般的裴词安身上,便让人十分不能接受。
甚至一开始许多人都是不信的,刑部尚书钟大人更是不敢相信。
直到裴词安主动在大殿上请罪,众人这才不得不相信。
圣上震怒,将裴词安连降几级,调出帝京。
此举不仅惩罚了裴词安,更是敲山震虎。
自从登基以来,裴词安相当于皇帝的左膀右臂,但今日皇上犹如壮士断腕一般的做法,叫旁的臣子心有余悸,一个个收敛了心思。
其实裴词安这事儿说是贿赂,但也不是太大的事儿,可圣上竟然雷霆之怒,丝毫不顾及多年与裴词安之间的情义,若是落到其他人身上,只怕乌沙不保。
圣旨已经传到国公府,杜氏自从接旨之后便泪水涟涟。直到裴怀父子下朝,裴词安亲自安慰了一番才终于止住了眼泪。
“你真的还能回来?不是骗为娘的?”
裴词安拿出帕子为杜氏擦了擦眼泪,“儿子何时骗过母亲?且这事儿是儿子与圣上私下商议好了的,国公府不会一蹶不振,母亲尽管放心。”
杜氏点了点头,又不安的道:“可那地方山高路远,不若多带些人去照顾你也好。”
裴词安无奈一笑,“儿子这么大了,怎能不会照顾自己?且这次是戴罪被贬,带那么多人不摆明了打圣上的脸?儿子只将容儿和惟儿带走便是。”
杜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只点点头,算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