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孟元刚张嘴,便牵动了伤口,捂着脸道:“小宝说想吃这里的翡翠虾球和蟹粉小笼包,上次你给他带了一份,他吃完就念念不忘。”
卓孟元说着,极快的打量了楚薇一眼,见着她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他,不觉捏紧了拳头,“小宝今日被夫子夸了,我就想着买来给他奖励。”
楚薇点点头,看着已经重新洗干净的食盒,让卓孟元坐下,自己吩咐了厨房后,才给他端了茶,“你稍坐一会儿。”
放下茶碗,楚薇刚转身,便感到被人拽住手腕。
只觉得腕上一阵灼热,楚薇心中一个激灵,眼尾热热的,却迅速甩开卓孟元的手。
“咱们已经和离,你读圣贤书,该知道男女有别!”
卓孟元看着楚薇,喉间干涩,话在喉间滚了好一会儿,才干着嗓子道:“我、我送表姐回去了。母亲不同意,但还是被我送回去了,薇薇……”
楚薇转过头去看了卓孟元一眼,抿了抿嘴,却看向外面,“你我之间走到这一步,从来就不是因为你表姐!”
“可你刚才也看到了,那醉汉意图轻薄,那时又有几人相帮?我让你好好的作夫人,不必在外面看人脸色,不必遭受那等事,有什么不好?我卓家虽不富贵,但也不是养不起你,你非要……”
“我爹临死前你也在,应该知道那间食肆对爹爹有多重要!”楚薇冷色瞪了卓孟元一眼,经历了这么多,他们走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不懂!
“那间食肆我定要拿回来,定要把它好好的经营下去,我有这个能力弥补爹的遗憾,你为何非要将我关在宅子里?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你一个妇人,如何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你看谁家妇人……”
“少夫人不就如此?”楚薇看着依然顽固的卓孟元,急得双手紧紧攥着,“偌大一个国公府,裴世子官拜刑部侍郎,凭何他不仅不加阻拦,还支持少夫人,你就不行!”
“你如何同少夫人相比!她背靠国公府,裴大人是天子近臣,自然能护少夫人周全!可我……”
“既然裴世子能,为何你不能?”楚薇失望的收回了目光,“怕是你连想都没想!”
卓孟元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他虽有些家底,但如何与国公府相比?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能给她一方安稳不是吗?
卓孟元如何都不明白,他明明可以照顾她,为何她却非要去吃这种苦?
楚薇不再与卓孟元多说,恰好看着小厮提着提盒前来,只是见她二人争执所以不敢上前。
接过食盒交给了卓孟元,“这几日寒气越发重了,记得多给小宝熬些冰糖梨水,他冬日总是咳嗽不止。我知道冰糖难求,这些是少夫人给我的,你拿去给小宝用。”
说着拿出一个用三层纸包好的纸包,又用绳子绑紧了,交给卓孟元。
卓孟元看着手掌大的纸包,里面可是对于他们这等小民来说金贵得不得了的冰糖,一瞬间高下立见。
面上更加灰败,但也好好的收在怀中,付了两个菜的银钱。
看了楚薇一眼,动了动嘴,只轻轻道了句:“你保重。”提着食盒的手更加用力,竟现出些青筋来。
楚薇看着卓孟元的背影叹了口气,为了这事儿,他们不知吵过多少次,婆婆也因此对她不满,这才极力撮合他和他表姐。
但是父亲死前心心念念的想着那间和母亲共同经营的食肆,不断念叨着对不起母亲,丢了食肆,又让她如何能抛诸脑后,安安稳稳做卓夫人?她即便是小宝的娘亲,卓孟元的妻子,可不也是父亲的女儿吗?
她从不奢望卓孟元能像裴世子那样支持少夫人一样的支持她,也从没想过他能像大树一般让她倚靠,毕竟三六九等的阶级,哪里是那么容易跨过去的?
可他们既为夫妻,她只希望得到他的支持,而非每日面对他的否定、不屑!好像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如给他做一顿饭来得重要!
楚薇拨弄着算盘珠子,不断地想起那日世子来用膳时,在柜台付银钱的场景,丝毫没有对少夫人的不屑。
叫她实在羡慕得紧!
瞧,女人实在不必整日围着夫君、孩子转,也能做丈夫眼中合格的妻子不是吗?
国公府
今日他们在老夫人那里用了晚膳,正往挽月阁走时,恰好月亮刚刚冒出了头。
陆舒容走在裴词安身边,难得俏皮道:“夫君食言!”
裴词安转头看着陆舒容,一脸的不解,“为夫何时食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