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触到他的眼神,小声问:“温度可以吗?”
“嗯。”
刚刚用过的花洒滴答滴答地淌着水,二人交谈的声调里似乎也掺杂着某种黏稠的、寂寥的湿度。
方至避开他腰上的伤口,把后背其他的地方擦了三四遍,才慢吞吞转到齐远琛身前,结果骤然间对上了他的视线,又立刻退了两步:“我……洗个毛巾。”
齐远琛默不作声地看着方至将毛巾洗了三遍,才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过来了。
他不自觉轻扯了下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人。
方至蹲下身子,举着毛巾思索好一会,才将其落在齐远琛的肩窝附近。
他低垂着眼帘,轻轻擦拭着,拎着毛巾从左肩滑到了右肩。许久,他轻颤着睫毛,声调中有些抖:“远哥,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齐远琛很轻地牵了一下嘴角,闭上了眼。
方至偷偷舒了一口气,终于敢看一眼齐远琛的脸。他的头发被拢在脑后,露出优越的额头和眉骨,比平时少了一些距离感。
方至不敢让自己的眼神在齐远琛的胸膛或是小腹间停留太久,却还是不经意间看见了他自小腹延伸至浴巾里的沟壑。
他一僵,感觉一张脸瞬间被充了血,一边腹诽着自己流氓,一边敬业地继续动作着。
温热的毛巾快速掠过齐远琛的胸膛和小腹,挪到齐远琛的肋骨,方至恍然间又失了神。
他想起了自己从前那个遥远的梦境,不自觉地看向了齐远琛撑在浴缸上的手。
那双手上青筋微微凸起,淋着水珠。
方至使劲闭了闭眼,开始后悔今晚的决定。“帮齐远琛洗澡”这个考验太大了。
他强迫自己回归“工作”,却猝然间被齐远琛抓住了手腕。
刚刚还在臆想的手的触感此刻切实地出现在自己手腕上,方至有一丝恍神,接着便听齐远琛质问:“你要擦这一个地方多久?”
方至抬眸,舔了一下嘴唇:抱歉。”
他试图挣脱自己的手腕,不料齐远琛没有松开的打算,甚至又施加了些力道,微微偏头凑近问:“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他的语气循循善诱,方至几乎要将答案脱口而出。好在理智拉着他纷乱的思绪悬崖勒马,他咬紧舌尖,侧过头去瞧齐远琛凑近的脸。
齐远琛的脸上布着水痕,离得太近,方至甚至看见他的鼻尖上也悬着一颗将落未落的小水珠,只觉一颗心也在跟着那颗水珠一齐颤动。
他屏住呼吸,心跳仿佛呼之欲出。
齐远琛侧目审视了一会他紧张的神情,随即松开了桎梏他的手,说:“走吧,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
方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出去了。他一口气冲到门口,突然想到齐远琛的伤口似乎需要换一下药,又生生顿住了脚步,关上了门。
齐远琛以为人已经走了,随意地披了一件浴袍,没成想刚出来就见一个浑身通红的人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