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流和许氏很快带着孩子们入了王府,许氏领着女眷们去了后面的园子,她边走边提点:“王妃好骑射,等会的骑马小赛,你们可得好生表现,也好为家里争光。”
其实说来,巴陵王妃更偏好擅诗文的女孩子,不过沈望舒的文化水平实在是啧,诗文内蕴无法短时间提升,好在她有把子傻力气,骑马学的倒是不错,再加上她走运搭救过乐康郡主在前,这次骑马若能拔得头筹,也是一样的。
她思及此处,不免多叮嘱沈望舒一句:“望舒你是家中长女,若你此次能得王妃青眼,不论是对家里,还是对你自身,都是极有好处的。”
就是不用她说,沈望舒也是个好强好胜的性子,准备拔个头筹好扬眉吐气,但她多这么一句嘴,沈望舒突然的,就觉着有些个不对头。
她不由问道:“二娘呢?她不参加骑射赛吗?”
许氏温声道:“你二妹妹身体不好,也不大能骑马,在旁处歇着,你既为嫡长女,有你为咱们家争光便够了。”
这话倒也说得通——不过得建立在许氏当真是个十好继母的前提下,沈望舒可是早在梦里就见识过她的嘴脸的,既然明知道她不是好人,她心里就不由得开始泛起了嘀咕。
按说要真是一等一的好事,许氏干嘛不让她自己的孩子上?就依照他们母女俩争强好胜的性子,沈熙和就是瘸了条腿,许氏估计也要让她上场拼一拼呢,这世界上只有圣人神仙才能对别人的孩子比自己的好,可惜许氏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这事实在透着古怪。
但是赢了骑射赛能有什么坏处呢?会拿到彩头,还会得王妃青眼,她左右想了想,也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对。
很快要到比赛的点儿了,她心下颇觉古怪,但既然她已经报名参赛,她都到了地方,没病没痛的,若是突然反悔,那是落王妃的脸,没准得让家里跟着倒霉。
要不,要不等会比赛的时候故意搞砸?
沈望舒压根没有做出反应的时间,就被王府侍女扯去更衣了。
不料她正在换衣服的时候,还遇到了乐康郡主,她显然还记着她,笑眯眯地招手:“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之前我还想找你玩,可惜母妃和长兄都叮嘱我最近不能出去,你还认得我吧?”
沈望舒忙道:“郡主好,我认得的。”虽然俩人自那次刺杀之后再未见面,但乐康郡主还给她写过两回信,她都认认真真地回过信了——乐康郡主一看她的字跟自己的一样丑,一下更觉着她亲切投缘。
她一时想不起来见郡主该怎么行礼了,迫不得已歪歪扭扭地福了福身。
幸好乐康郡主也不大在意这个,打量她几眼,哎呦了声:“你把胸口缠那么紧干嘛,不难受啊?”
这些土生土长的汉人姑娘可真奇怪,在她母家部族里,哪个姑娘要是长这样一对儿大宝贝,部族的贵族们得争着追求,偏偏汉人觉着这样婀娜起伏的身段不够端庄,还要特地缠起来,真是暴殄天物!
沈望舒没想到她这么奔放,脸一下烧着了似的,含含糊糊地敷衍:“这,这不是要参加骑射比赛吗,缠起来方便。”
乐康也是个容易被带跑偏的,目光从她胸口收回来,笑:“你今儿也要参赛?那你运气不错,这回得胜的,不光我母妃要赏赐,我长兄也另要重赏。”
沈望舒莫名心悸,脱口问道:“世子?纪玉津?”
乐康点了点头:“你跟我说说倒罢了,可不敢在外头直呼我长兄的名讳啊。”
沈望舒莫名其妙地心慌意乱起来,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次比赛主要是为了热场,让王妃的寿宴更热闹些,参加的都是些千金小姐,也不会真的生死相搏。
裴在野教人实在有两把刷子,沈望舒没多一会儿就冲到了最前头,只是她不安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
在即将冲破终点彩绦的前一刻,她终于下定了跟着直觉走的决心,身子一歪便落了马。
女客席上,巴陵王妃正和坐首的几个贵夫人谈笑风生,按说这样的场合,以许氏的诰命品阶根本不会有座次,不过王妃似乎对她格外恩厚,特意给她放了坐塌,许氏着意逢迎,把几个贵人哄的笑声不断。
说笑间,王妃忽问了她一句:“熙和呢?怎么今日没见她来?”
许氏心头一紧,面上还是恭顺笑道:“她素来体弱,方才身上又不大爽利,在后面歇着呢。”
王妃笑:“小孩子家家的,总是身子不适可怎么好?”说着便赏了沈熙和好些补品。
许氏当真不希望王妃把注意力放在沈熙和身上,便巧妙地岔开话题:“她打小身子便不好,跟她长姐自是不能比的。”
王妃的兴头果然被勾走了些:“你说的可是你家新认回来的长女?救了乐康的那个孩子?”
许氏先谦了句:“赶巧罢了。”又赞沈望舒:“这孩子对您的贤名颇为仰慕,听说您举办了骑射赛,她特地参加了比赛,想拔得头筹让您青眼呢。”
王妃也笑了笑:“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她对沈望舒兴致乏乏,不过随意往赛场上投去一眼,目光便被吸引住了,不由出声赞了句:“好个俊俏孩子。”
这回来了不少貌美贵女,可单论相貌,竟无一人能比得上沈望舒的,饶是王妃见过的美人无数,也不由心生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