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身子倒真是差到极至,见乎见风便倒。”姜芙半是揶揄,半是调侃。
他不怒反笑,“姜芙你先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她明知故问。
“我欠你东西”
“你欠我的多了,你指的是哪件?”
“欠什么,还什么。”
将帕子朝水盆里一丢,溅起水花,“随你便吧。”
而后起身,出了门去,崔枕安知道,她这便是答应了。
第一次,他笑的合不拢嘴。
是夜,黎阳安宁,城中百姓燃灯庆祝,比过年还要热闹,城中百姓几乎人人奔到街上,互道欢喜平安。
黎阳城内张灯结彩,站于高阁之处朝下看,似有星辰落凡尘,又似游动错节蜿蜒。
姜芙喜欢这样的热闹,更喜欢站于安静处欢看这太平盛世。
崔枕安以命护百姓平安,在
黎阳城内外传为一段佳话。
高阁名为摘星,是立于黎阳城中为了观测火情所建,今日姜芙朝闻会明讨了一道特令,得以登高处观城中夜景。
高处风大,夏初夜里还有些凉,可姜芙全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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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木阶传来声响,姜芙知道有人来了,可这步调听着熟悉,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直到那人的身影停在身侧,姜芙才将目光飘过去。
随之肩上一沉,丁香色的披风搭在身上,姜芙看到那人修长的指节。
“到处都找不到你,从闻会明那里才知道,你跑到这来了,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上街?”
他的肩与姜芙的碰到一起,两个人的影子也随之贴到了一处。
轻扯了扯身上的披风,随之手搭在前方粗木栏杆之上,“所有人都在称颂这位太子殿下仁义爱民,可笑的是,他们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坏。”
现如今姜芙时常便喜欢揶揄他两句,似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她乐在其中。
这些都不错,崔枕安承认。
从前他有愧,无论承受什么都是应该。他无言以对。
骂也好,打也好,只要她愿意理他,就是好意头。
“还好,我活下来了,”他意有所指,总是试图提起前些日子生死之间的话头,“明日我就要率军回京了,你会同我回去吗?”
问到这个问题,他十分忐忑。怕她说不,如果她真的不愿回去,也不会勉强,也可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勉强她任何事。
“当然不会。”姜芙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崔枕安,你可别忘了,你的太子妃,我可从来不稀罕。”
虽早就料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崔枕安心里仍是一颤,有些委屈,也有些失意。
他抿了唇角未说话,随之大着胆子迈步朝后,而后姜芙觉着背上一沉,是那人拥了过来。
他的下巴正好杵在她的肩窝之上。
“我知道,你不稀罕。”他长臂收紧,声线低沉,似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落,“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再骗你,也不会再逼你。你少年时是为了我崔枕安而活,只是那时我不知道。”
“我崔枕安对天发誓,我的后半生都只为你姜芙而活,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不会有旁的女人,我活一天,这世上无人敢欺你,你想要的生活,尽管去寻。”
“哪怕”他想说的是,哪怕他去找钟元。
可这话他再也讲不下去了,他终还是舍不得的。
“不敢奢求你再给我机会,但只要这样也好,这样一辈子也好。”曾经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爱他,疼他,在意他,已是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