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望黑幕似的天空,,一颗星子不见,压的人心里沉沉的。
“少爷,老爷的电话。”程僖从里面出来,大声的喊着。
之慎转身向里,问道:“知道什么事吗?”
“老爷没说,只让快些。”程僖回答。
之慎甩开步子往书房走去。
“父亲,我是之慎。”他深吸一口气,才拿起听筒来。
等到停了有两秒钟,听筒里才有话音传出来,是父亲那听得出来已经很克制的怒喝。
他等着父亲把话说完,才说:“父亲,如果这笔交易成功了,请给我更大的权力。”
不出所料,听筒里又有片刻的沉默。
他等到父亲说了句好,说:“父亲,明天我会跟您详细汇报。晚安。”
他把听筒放下,坐下来。
双手在脸上使劲的搓揉两下,默然的坐着不动了。
“少爷,明儿一早就要出门,喝碗解酒汤,早点儿歇息吧。”程僖小声说。
“哪儿来的解酒汤?”之慎看看程僖端来的那碗热汤。从竹编提篮里的暖壶里舀出来的。
“从杏庐回来的时候,十小姐吩咐人去预备的,小厨房刚送来。十小姐还问,这些日子,少爷您是不是常喝醉。我就照实说的。十小姐就说,日后在您身边伺候,时常提点着些,酒大伤身。”程僖说。
“再没问别的?”之慎将一碗汤喝了,问。
“没问别的。”程僖将碗收了,问之慎要不要再来一碗,之慎摆手。
之慎闭目养神。
坐久了,程僖怕他着凉,拨动着炉子里的煤。
炉火很旺,烧的炉子红彤彤的。
“有一次小十说,上海的冬天太冷。她的美国同学家里很暖和,是装了热水汀的缘故。只提了一次,父亲就让她们搬到有热水汀的静安别墅里去了。父亲是极疼爱小十的。”之慎围了程僖给他盖在肩头的薄毯,酒意上来了,他索性歪在沙发上。炉火烤的他额头滋滋冒汗,程僖沉默不答他的话。“我只有小十这一个妹妹……”
“少爷?”程僖见之慎似乎是睡着了,过去叫他,“少爷回房去睡吧,当心在这儿睡觉着凉。”
之慎咕哝了句什么。
程僖听清楚,呆了片刻,把之慎身上盖的薄毯拉一拉,回身将炉火烧旺些。
“静漪,你看看这个可好?”江慧安在鞋店里仰着头在坤鞋货架上看了半晌,终于指着一对雪青色的坤鞋让伙计取下来给静漪试试。“你有这个颜色的衣裳么?”
静漪正试穿一对漆皮鞋,一看就笑了,说:“有的。母亲最爱这样淡雅的颜色。”
鞋子是缎面的,简单的没有装饰。搁在漆皮鞋旁边,愈发显得雪青色清丽。
静漪把鞋子换上,正合适,便跟伙计说要了这两双,又指着雪青色的说再要一对这个,转头对慧安说:“咱们两个穿一样的好了。”
慧安笑着推辞,静漪一定要她收下。慧安便不再客气,见时候还早,提议去喝茶。
“不是老早想去参观下九哥的学校?我同你一起去吧。出来喝杯茶,也就该去二表姐那里了。”静漪盘算下,说。慧安一点头,她便吩咐宽叔去燕京大学。
静漪让宽叔把车子停在燕大正门外,拉着慧安走进校园去。
她也只是在之慎入学的第一年来过燕大一次。这就带慧安参观燕大,她心里很没有底。一走进大门没有多远,她已经迷路,偏偏今天出门又没戴眼镜,一时辨不清方位。她回头看看,远远跟着她们的四宝更茫然,完全指望不上。倒是慧安,拖着她的手,从容的在燕大小路上散着步似的。
静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功课没做好,还说带你参观燕大呢。”
慧安温和的笑着说:“不拘哪里,走走便是了。天下校园无非是图书馆、教学楼可去。这其中又数图书馆最可观。等下若是能够,我们溜进去看看。”
静漪笑了,说:“昨儿晚上我还在九哥那里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应该问问九哥,他最喜欢坐在哪个位置,我们也好体验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