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帔给静漪掩了掩被子,安慰她说:“你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娘,秋薇呢?”静漪追问。
宛帔沉默片刻,看着女儿执拗的表情,才说:“漪儿放心,秋薇没事。”
静漪闭上眼睛。
宛帔说:“漪儿,你好了以后,就留在娘身边……咱哪儿都不去了,好不好?”
静漪就觉得母亲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她仿佛是在船上。
还是,其实她已经在船上了,这一切的痛苦,不过是一个噩梦?
多么希望是这样的啊。
宛帔等翠喜把药端过来,亲手来喂静漪吃。
“漪儿,你可得好好儿的……你三哥前日电报里,还特地问起你来呢。他数年不归,归来看到你这副样子,可让他心里怎么好受?”宛帔轻声的说。
静漪拿过药碗来,一气儿的喝下去。
药苦的很,她推开翠喜给她预备的冰糖。
“三哥要回来了?”她问。
“就这一两日。说是搭飞机回来。”宛帔看着静漪。
家里得了三少爷之忱回来的准信儿,就好像有了件喜事儿。马上又是中秋节,杜氏借着这个由头,让上上下下的准备一番,也省的人少把心思都放在杏庐、放在十小姐静漪这里。
宛帔没有跟静漪说其他的。
尤其陶家听说静漪“病重”,陶驷的太太雅媚亲自登门问候的事,她更不能说。
杜氏说,这位精明强干的陶家二少奶奶,此番前来,对静漪逃婚的事只字不提,但对文定之事,也只字未提。却提了提七爷陶骧因有要事前阵子去了南京,将于近日返回北平。
宛帔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陶骧,她只见过那一回。看上去,倒是个端正持重的年轻人……
宛帔拿着帕子给静漪擦着额上的汗。
这孩子身子虚弱的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将养的完全恢复元气。
这种情况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把她送出门去的。
宛帔想着,背过脸去,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程之忱望着舷窗外白里泛灰的云层。有点凉,他将皮衣领子竖起来。
副机长从驾驶舱出来,将风镜往上推了推,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大声问:“还好吗?”
程之忱点头,也大声说:“很好。”
“老家是北平?这是回家了?”
“是。”程之忱回答。
“我是重庆人。”副机长在他对面坐下来,“多久没回家了?”
程之忱想了想,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