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忽的低低叫了一声,苏非墨心尖一抖,裴温肃着脸赶人,“小墨你先出去,宫口已经开好了。”
苏非墨一阵心慌,脱口而出我就在这看着,两个护士已经不耐的架了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手术室外了,隔着门,安筱压抑的叫声刺得他浑身都疼,狠狠闭了眼,满脑子都是蜿蜒一地的血迹,他擦了许久都擦不掉。
苏妈妈挽着苏爸爸,心有余悸的惊恐神色,“你说筱筱那么小的骨架子,会不会难产?她开宫口就比一般人时间长,又是早产……”
苏非墨猛地回头,血红的一双眼,瞪得苏妈妈噤声,苏长乐忙去扶着他,在她看来,他哥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哥,嫂子不会有事的,她既然选择顺产肯定能熬住,她那么坚强。”
苏简却是在所有人惊愕下,狠狠一拳捶在苏非墨小腹,用足十二分力气,“混蛋!现在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你明知道……”她一直在等你,漂亮的男孩子忽的哽住,眼眶泛红。
大家都被这一举动吓懵了,唯有苏家掌门临危不乱,起身拍拍侄子,“打得好,这小子,我早就想揍他了。”
苏简哼一声别过脸,非常傲气的冲着苏狐狸甩出两个字,“笨蛋。”
苏非墨当然不是笨蛋,他疼得说不出一个字,突然记起某个深夜,醉酒情浓的他吻着那些浅色疤痕,满心愧疚遗憾,“安安,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这些,都是我的罪。苏非墨宁愿孤独终老,换一个完整如初的季安筱。”
安筱当时说了什么,白月光打在那张脸上,像是温润的玉结了薄薄一层冷霜,泛着凉意,可是她的声音却似春末的暖风,惹人心醉,“希腊神话故事里说,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为了寻找另一半的自己,苏非墨,你让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你,我也将失去我自己。”她凑近他,教他看清那双眼里的认真,“我保证,以后好好爱自己,不留疤了。”
她在他的流光梦境交付了真心,苏非墨,你真是个混蛋……加笨蛋……
寒清拖家带口的赶来医院,对苏非墨这个人,其实他是感激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最真实的,他是真的护着安筱。只是心里也存有愧疚,就说孩子的事儿吧,苏简是帮凶的话,他就是主谋,眼下看他失魂落魄一般,不免想到当初路宁生暖暖,心有戚戚焉。
苏非墨看到大舅子一家和睦心里头更堵了,他翻了许久才拿出手机,递给准备进去的小护士,这是一首摇篮曲,温柔的男声满腔爱意,没有一丝违和感。这首歌他听她哼过几次,那是她心里的净地,里面住着温柔的母亲,低低吟唱梵音。从他知道孩子还在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时光在他们身前划下鸿沟,她不过来,他也过不去。失眠的夜里,他总是想到这首歌,干脆自己录了一首,也没想过要拿给她听,可是这一刻的心情,他却无比迫切的想要她知道,他爱她,爱孩子,爱这个家。
小护士满脸黑线,这么轻柔的调子孕妇会睡着吧……到时候怎么使力呢,可是看着满脸祈求的男人,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目前状态都很好,你们不用太担心。”
大家松了口气,门开的一瞬间,痛苦的喊叫传来,小护士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大家刚松的那口气又提到嗓子眼,心照不宣的都闭紧了嘴巴。
静谧的廊道,窒闷的空气,苏非墨隐隐像是中了幻觉,仿佛能听到指针嘀嗒嘀嗒,浑身血液都要冻结住。
忽而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沉默,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而后尖叫,狂喜,苏非墨看着一张张笑脸,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过了会儿,裴温抱了孩子出来,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母子平安。”大家一下子围上去,苏妈妈激动地手一直在抖,“谢谢你,谢谢~”
苏非墨僵着身体看那一团皱巴巴的酱紫色肉团,安筱被推出来,他这才像是回了魂,几乎是扑过去,病床上披头散发满脸倦色的女人像是生了大病,他不敢用劲,握着她的手,千言万语就化成两个字,“安安。”
安筱没力气睁眼,手动了动,虚虚回握,漂亮的小护士终于看不下去,“这个催眠曲唱了这么久,她坚持到现在很不容易了,她很累,需要休息。”
苏非墨被训的一声不吭,满心满眼只有这么个为他受累的女人,安筱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他低头亲上去,忍得鼻翼酸涩。“宝宝很好,睡吧。”
安筱睡得并不安稳,疼痛难忍,她想要蜷起来,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安下心来,“非墨。”
苏非墨给她仔细的擦洗,听着这一声呢喃整个人都愣住,心里一阵酸一阵甜,扫到蜷成一团的小人,含着手指,做着美梦一般咧着嘴笑,胸腔里鼓动着热流,苏非墨想到两个字,圆满。她们平平安安的在这里,睡容恬静,他觉得很满足。老婆孩子热炕头,他终于变成一个俗人,学会知足常乐。
作者有话要说:
26
26、让我走向你 。。。
第二次坐月子,安筱俨然享受着皇后待遇,苏保姆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煲汤,洗衣服,换尿布,冲奶粉,哄孩子……
安筱看着几乎胖了一圈的孩子和自己,再看看瘦了一圈的苏非墨,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窝心吗?简直是太贴心了,她想过无数次他当爸爸的模样,他做的都有过之无不及。心酸吗?酸到发苦发涩,苏非墨,他们之间要怎么走下去呢?
安安,如果离你远一点,会让你好过一点,那我会让自己离你不那么近,你说只要我做个好爸爸,我会努力做到。你想要的同甘共苦我理解,可我舍不得,做不到,我能做的只是把最好的给你,苏非墨许给你的是一世无忧,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你说的很对,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我还是会这么做,我唯一后悔,是说了那些让你伤心的话。这一次,苏非墨心甘情愿退出季安筱的生活,不打扰,不强求。
我想了又想,面对你,我肯定没办法说出这些话,就当做是最后一封情书,安安,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回家。
一个月后,苏非墨回公司上班,走前给她留了一封信,他说,安安,我想好了宝宝的名字,叫苏季恒好不好?安安,周一到周五爸妈会过来,我每个周末过来,你和恒恒好好地。
安筱很平静的看完,拍了拍宝宝,“恒恒,爸爸啊,真的是个胆小鬼呢,没办法了,那只能妈妈勇敢一点了。”
苏非墨没想到,再次见到安筱,不是在那个偏远村落,而是在加州安氏股东大会,纯白的衬衫,黑色短裙,勾勒的曲线毕露,他倒是不知道她还有制服诱惑的潜能,此刻,她低头逗弄着孩子,侧脸温柔,眼角眉梢都染了笑,他走过去,习惯性的勾起那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安筱抬起头,笑意未散,“你来了。”
苏非墨接过孩子,小家伙白生生的,细长眉眼,眸似黑玉,嘴角挂着笑,他低头亲亲他的脸蛋,“嗯,怎么想起来要打理安氏了?”
安筱不甚在意的扫了扫在场的各位股东,“我要挣奶粉钱。”
苏非墨蹙起眉,“安氏太复杂,你现在带着孩子,对公司有兴趣我把苏氏给你。”
安筱笑起来,凑近他,“苏总说笑了,你我无缘无故,我怎么好拿你的公司练手,安氏是我生母的,就算败在我手上也无可厚非,你说呢?”
她离得太近,苏非墨闻到她身上的奶香味,孩子也闻到了,开始吧唧着嘴,他有些晃神,“安安,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