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梢快速一掠郎霖铃,却见郎妃神色如常。
郎霖铃暗里笑了笑,要揣摩我的心思,你碧水道行还浅了点,我虽让你留意着,有什么古怪之事便向我汇报,但你此时与我说爷命人给翘妃加被添的事,暗寓爷并未下令给我同样的配置,倒显得更爱怜了翘妃去,你岂非想看我和翘妃的好戏?翘妃日间的哀怨你还不懂吗?好罢,这次我便成全你,也好让你看看我在爷心中到底如何。
她闭了闭眼,也许……她自己也想证实一下。
碧水正待离开,只听得郎霖铃突然轻声吩咐道:“不必通知她的婢女,被褥和暖炉也不必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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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晚,翘楚营帐外。
“这篝火大会热闹,可惜咱们要守着这位病恹恹的翘妃不能过去!”
“别说了,万一让睿王知道,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
“刚不是听几个经过哥们说,睿王和郎妃正侍在皇上跟前,玩些管弦之乐,听说睿王和那方主簿的笛子都是一绝,此刻人人都起哄着让二人合奏一曲,倒不知是何等热闹呢。”最先说话的人压低声音道:“我倒觉得,睿王对翘妃也并非如传言的宠爱。若真爱她,又会放她一个伤病之人在这里?也不差几个丫鬟过来看顾看顾!这位主子可能还在里面昏着呢,刚才那咳嗽之声听得我的心也打了个颤儿,这睿王倒心硬……”
翘楚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的,身上冰冷,头痛欲烈,全身如针扎一般疼痛,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喉间微痒,帐外某护卫的话,让她打消了咳嗽出来的念头,只好拼人品忍了。
篝火夜?听他们的话,似乎她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如说是这位翘妃被卑薄,听说本也就是个庶出的,哪及得那元妃娘娘……”
外面的声音又传来,她好歹也是位主子,这话怎么越说越难听,她顾不上去难受难过,正想用咳嗽以外的方法暗示一下他们她已经醒了,却突听得一声冷笑道:“主子的闲话也是你们能说的吗?若让本王再听到一遍,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睿王的还是夏海冰的,我一样要了他的命!”
这声音似陌生似熟悉……本王?是哪位爷?翘楚抚着头想着,又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问道:“九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不是带小九来看八嫂吗?”
“哼,这些奴才在说你八嫂的坏话。”
童音愤怒了,“我放狐狸咬死你们,元宝,咬他们。”
随着这一大一小的声音,众护卫惊乱低叫的声音,翘楚微微失笑,似乎来了客人,是夏王和小九儿吧?
她正想出声让护卫请他们进来,又想起自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又怎可见客呢?
她勉力站起,走到榻末,将外袍拿起来,正想穿上,突觉喉疼难受,怕是着了凉,想到案头倒口水喝再换衣衫见客。不想才走了两步,却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她手撑在地上借力站起,突听得一声轻响,却是帘帐突然被谁撩开了。
165 篝火夜比试——夏王的狐裘(2)
帘口,粉雕玉砌的小九儿正骨碌碌的大睁着眼睛看着她。
耳边正听得几个护卫惶恐说着“两位爷儿,这……八爷交待过,翘妃娘娘需静休,暂不见客,若让八爷知道,小的不可交差,请两位爷出来。”又听得夏王笑吟吟道:“这冲进去的是那位小爷,可不是本王……喏,本王这不是进去将他捉出来么,还是说你们敢亲自进去捉?哦,那进去吧,若一个不小心弄着那个泼皮小祖宗那里,父皇怪罪,倒莫说本王没提醒你们。”
随着那道清爽蕴笑的声音,那掀按在帘帐上的洁白的大手上,很快,她的目光和弯腰走进的男人相接。
她有些苦笑,似乎她总是最狼狈的时候见到这个男人,选妃赛美人伤重的时候,金銮殿外失魂落魄的时候。
相比她的狼狈,这个张扬而直率的男人,仍是一身美丽光洁,鲜衣怒马的华贵。
虽谈不上熟悉,但他给她的感觉却似乎永远都是这般一丝不乱:头戴碧玉冠,脚蹬金丝靴,一身雪白袍,一件纯黑大氅,永远的鲜衣怒马。
背后跟着两个丫鬟,各自手捧一叠半人高的礼盒。
这深山野林的,也亏的这位爷找来这些礼品,并饰以精美的匣子。
听说,他的母亲是江南首富的女儿。原来有种矜贵叫做与生俱来。
外面的护卫不敢进来,小九儿皱眉看了她半晌,半个小身板仍探在帘外,低声吼道,“谁敢进来,谁动本小爷一根寒毛……让父皇砍了你们。”
外面,瞬倾鸦雀无声。须臾,才有人试探着颤声道:“翘妃娘娘,两位爷到访,娘娘可已起来?”
本来,叔嫂之间、厢闺之间,见面须得避讳,但此时,一来情况特殊,二来,一大一小两位爷并着两个丫鬟,倒不至于太过唐突了去。
似乎,这两位爷都是强闯的。却一个闯得理直气壮,一个捉得脸不红耳不赤。
此情此景,头、身虽痛,她却有些想笑,先出声打发了护卫,“我已起来,正迎接贵客,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突然,“唆”的一声,一团雪白的物体冲了进来,骨碌着一宝石般的眼睛瞅着她……是雪银?这个个子不大的牲畜此时看去精神奕奕,似乎得到小九的善待,她本一直惦记着这小东西,当时将它送给小九儿,是怕狩猎赛之后在场有人会将它猎杀。本来,狐狸皮毛便是氅子的材料,而雪银……她听那人说过,是最珍贵的动物皮毛之一。它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她怎能让它身陷入囹圄,必定想法劝服小九儿将它送返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