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迎进来的是碧水。碧水告诉她,美人昨晚醒了过来,睿王见她已大好,便让方总管将四大和她带了过去太子府。
翘楚略一思索,明白昨晚二人过去的时候,应是在她和翘涵出去之后,遂没有碰着面,今晚回去便能碰着,心里微微一喜。
碧水问了她的来意,便没再说什么,看样子大概宫里已来人通知了睿王受伤在宫里将养的事。
碧水随后退了下去,她便一直在厅子里等,直到现在。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廊响起。
她正寻思是不是睿王回来,稍顷之间,只见碧水领着一个少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瘦削清俊,唇红齿白,却是太子的伴读,方镜。
昨晚便是他带她与翘涵去的柳子湖畔。尽管一路交谈甚少,但这男子却给她一种灵黠沉稳之感,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方镜见到她,施了一礼,笑道:“这晚膳的时辰也到了,方镜奉殿下之命,接公主回府。”
太子。她一怔,道:“劳烦公子了,只是,我想看看睿王再回。”
方镜微一沉吟,道:“公主,天色已晚,想睿王今晚宿在宫中也未可,公主出阁前暂住太子府是皇上之命,这不回只怕不可——”
她无法,只好承了,对碧水道:“碧水姑娘,八爷回来后,请差人送个信到太子府,告知翘楚一声伤势如何。”
碧水瞥了她一眼,淡淡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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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昨夜所说的接风洗尘的宴席果大,吃饭的人不多,太子夫妇,翘涵夫妇和她,桌上却百味珍馐。一众小厮婢子围侍在侧布菜。她嘱咐四大和美人不必过来,让四大在房里陪美人吃饭。
翘眉替各人斟了酒,突然站起来朝她道:“三妹,这杯酒姐姐敬你,向你谢罪,守宫砂一事,因在北地的误会,让妹妹受累了。”
她内里腹诽了几句,脸上却笑言,只说,姐姐别放在心上。
喝酒之际,却分明看到翘眉盯着她,目光极深。
她只不去理会,暗暗看了主座的太子一眼。她知他的伤虽无睿王的重,却也不轻,想问几次,终究还是压下了。场面不适合,况且,对他,她一直弄不清自己的感觉——
太子也不多话,唇沾微笑,看去便似是个静听妻子和姐妹闲话家常的温恬男子。
只是,其间,他几次起来,亲自给翘涵和她布菜。在将菜肴送进她碗中的时候,他眼梢不动声色的掠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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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
碧水将厅上翘楚用过的茶壶和盏子撤下,拿着茶盘穿过庭院的时候,方明、景平和景清正搀扶着睿王走进来。
她又惊又喜,颤声道:“爷,您的伤怎样了?”
睿王却睇了眼她手上的东西,微一沉吟,问道:“有谁来过吗?”
碧水一怔,她在睿王府地位甚高,本来这些事不须她做,她却止住了婢女。这时,她柔声道:“无人来过,是奴婢琢磨着爷指不定就快回来了,便先去煮壶茶水候着。”
睿王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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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子府,客房。
水汽蒸漫中,翘楚将自己埋进浴桶中,肩上伤口,虽在宫里敷过药,此时仍辣辣的痛。
她想,她能谅解太子没替格开她那一剑,她不过是替他浅浅一挡,伤也不在要害,已痛入心髀。当时,太子若替她抵御,刺向他的剑,正向着他心口,也幸好,那人及时来了——
她现在脑里都是糨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时,是迫不得已才嫁给睿王,现在,她已“找到了”太子。这个婚,怎么办,三天,已经过了一天,还剩两天。母亲的氏族,又该求谁去救。她看不穿睿王对她的用心,也弄不清太子的心思。
心里苦恼,狠狠将水拍打了数下,水花溅了她一面。她叹了口气,突听得屏风外门口传来一丝响声。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一惊,随即想到什么,淡淡道:“二姐,找我什么事,沐浴完我想安置了。”
在北地多年,宿的是毡包,倒将在原来世界闩门的习惯忘记了。昨晚是,今天也是,她低咒了声。
背后的翘眉没有吱声,脚步声慢慢转过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