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藏集》七十七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明吴宽撰。宽字原博,号匏庵,长洲人,成化壬辰进士第一,官至掌詹事府、礼部尚书,谥文定,事迹具《明史》本传。集为宽所自订。李东阳、王鏊二《序》皆称诗三十卷、杂文四十卷,总为七十卷。今此本诗目相同,而文集实多七卷,又附以补遗文六篇。《后序》亦称宽子中书舍人奭蒐阅笥稿,得诗三十卷、文四十七卷,与《前序》颇不合,疑七十卷以上乃宽原编,而其后七卷则出奭等所附益也。宽学有根柢,为当时馆阁钜手。平生学宗苏氏,字法亦酷肖东坡,缣素流传,赏鉴家至今藏弆。诗文亦和平恬雅,有鸣鸾佩玉之风。朱承爵《存馀堂诗话》极称其《雪后入朝诗》,虽非高格。至谓其诗格尚浑厚,琢句沉著,用事典切,无漫然嘲风弄月之语,则颇为得实。以之羽翼茶陵,实如骖之有靳。至其作《史彬墓表》,称其以力田拓业,代为税长,而不载有从建文君出亡之事。后人因据以正《致身录》诸书之讹,是尤可以资考订矣。
△《归田稿》八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谢迁撰。迁字于乔,馀姚人,成化乙未进士第一,授修撰,官至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谥文正,事迹具《明史》本传。迁之在内阁也,与刘健同心辅政。
史称其秉节直谅,见事明敏,天下称为贤相。其文集全稿,嘉靖中倭乱被毁。此集乃其致仕以后及再召时所作。自题曰《归田稿》,以授其子至者也。国朝康熙中,其七世孙大名府同知钟和复加釐辑,梓而传之。集中奏疏,类多晚年陈谢之作。凡在朝时嘉谟谠论,均已无存。即史所称《请罢选妃嫔》、《禁约内官》诸疏,亦不在其间,则其散失者当复不少。然迁当归里以后,正刘瑾、焦芳等挟怨修隙,日在危疑震撼之中。而所作诗文,大抵词旨和平,惟惓惓寄江湖魏阙之思。
老臣忧国,退不忘君,读此一编,已足以知其忠悃矣。
△《震泽集》三十六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王鏊撰。鏊有《史馀》,已著录。鏊以制义名一代。虽乡塾童稚,才能诵读八比,即无不知有王守溪者。然其
古文亦湛深经术,典雅遒洁,有唐宋遗风。
盖有明盛时,虽为时文者亦必研索六籍,汎览百氏,以培其根柢,而穷其波澜。
鏊困顿名场,老乃得遇。其泽於古者已深,故时文工而古文亦工也。史称鏊上言欲仿前代制科,如博学鸿词之类,以收异才。六年一举。尤异者,授以清要之职。
有官者加秩。数年之后,士类濯磨,必以通经学古为高,脱去謏闻之陋。时不能用。又称鏊取士尚经术,险诡者一切屏去。弘、正间文体为一变,则鏊之所学可知矣。集中《尊号议》、《昭穆对》,大旨与张璁、桂萼相合。故霍韬为其集序,极为推挹,至比於孔门之游、夏,未免朋党之私。然其谓鏊早学於苏,晚学於韩,折衷於程朱,则固公论也。其《河源考》一篇,能不信笃什所言,似为有见。而杂引佛典、道书以驳昆仑之说,则考证殊为疏舛。此由明代幅员至嘉峪关而止,轺车不到之地,徒执故籍以推测之,其形响揣摩,固亦不足怪矣。
△《郁洲遗稿》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梁储撰。储字叔厚,号厚斋,晚号郁洲,广东顺德人。成化戊戌进士。官至华盖殿大学士。谥文康。事迹具《明史》本传。是集其子次挹所编。初名《郁洲集》,香山黄佐为之序。后其孙孜官中书舍人,从内阁录其奏疏,补入集中,釐为十卷,故名曰《郁洲遗稿》。即此本也。储历事三朝,当武宗末造,正杌隉不宁之时,乃能岳岳怀方,弥缝匡救。集中所载奏疏,如武宗自封镇国公,则上疏力阻。许给秦王关中闲田为牧地,则草敕时为危言以动听,事遂得寝。又力请回銮疏至八九上,无非惓惓忠爱之忱。虽辞乏华腴,而义存规谏,亦可云古之遗直矣。胡维霖《墨池浪语》乃引杨慎之言,谓“《明通纪》一书乃储弟梁亿所撰。
故以不草《威武大将军敕》归之於储,其实写《威武大将军敕》者储也。内阁有敕书稿簿,缀撰文者姓名,何可诬也”云云。其说独异,然稿簿果存,不应终明之世无一人见而言之,《明史》本传亦无明文,置之不论可也。至於集中诗文,寥寥无几,体格亦不甚高。《黄佐序》称其生平著作多不存稿,盖非其注意之所在云。
△《见素文集》二十八卷、《奏疏》七卷、《续集》十二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明林俊撰。俊字待用,号见素,莆田人,成化戊戌进士,官至刑部尚书,谥贞肃,事迹具《明史》本传。俊始以纠权珰远谪。及抚江右,则抗逆藩;抚西蜀,则平巨寇,为弘、正间名臣。晚年再起,龂龂持正。卒以不附合张璁、桂萼,致殁后削籍,葬以士礼,尤见后凋之节。所著诗文,《张诩序》谓俊致仕之时手编成集者五十馀卷。此本文二十八卷,《奏疏》七卷,《续集》诗文十二卷,兼及其起废以后所作,并附以遗疏四首,与《诩序》不符。盖已出后人裒辑,非俊自编之原本也。俊为文,体裁不一,大都奇崛博奥,不沿袭台阁之派。其诗多学山谷、后山两家,颇多隐涩之词,而气味颇能远俗。奏议分《两曹》、《外台》、《内台》、《西征》、《起辅》、《新政》、《秋台》六稿,无不委曲详尽,通达事机。平生经略,此足见其大凡矣。又案王凤灵《续集序》,称俊原有诗集十四卷,此本无之。别有《西征集》,凡诗歌二百二篇、跋二篇、赋一篇、书二十二篇、祭文二十四篇、序四篇、记五篇,亦不以诗为一集。观其孙及祖《跋》,称重梓是书而诗集尚阙。是当时本未同刊,故流传颇鲜。今仍其原第著录云,△《古城集》六卷、《补遗》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张吉撰。吉字克修,号翼斋,又曰默庵,又曰怡窝,晚乃自称曰古城,馀干人。成化辛丑进士,官至贵州左布政使。是编第一卷为《三朝奏议》,第二卷为《陆学订疑》,第三卷为《贞观小断》,第四卷为《文略》,第五、第六卷为诗。末有《补遗》,皆杂文。明至正德初年,姚江之说兴,而学问一变;北地、信阳之说兴,而文章亦一变。吉当其时,犹兢兢守先民矩矱,高明不及王守仁,而笃实则胜之;才雄学富不及李梦阳、何景明,而平正通达则胜之。且为工部主事时,则尽言直谏,忤武宗,谪官。为广西布政使时,又以不肯纳赂刘瑾贬秩。
而为肇庆府同知时,力持公议,掊击柳璟,愿与都御史秦纮同逮,卒白其冤,尤人情所难。以刚正之气,发为文章,固不与雕章绘句同日而论矣。
△《虚斋集》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蔡清撰。清有《易经蒙引》,已著录。《明史艺文志》载清《虚斋文集》五卷,与此本合。盖正德间葛志贞所辑,林俊为之序。其后梨枣漫漶,清族孙廷魁复为重刊,而益以《补遗》、《附录》,分为八卷。然所增不过手简墨迹,本无关轻重。而史乘传赞之作一概附入,尤多冗滥,固不若原本之持择有要矣。清学以穷理为主,笃守朱子之说。其《读蜀阜存稿私记》中,谓:“朱、陆俱祖孔、孟,而门户不同。然陆学未尽符於大中至正之矩,不免为偏安之业。”其宗旨所在,可以概见。然其《易经蒙引》,於朱子之解意有未安者,亦多所驳正,不为苟合。是其识解通达,与诸儒之党同伐异
者有殊。故其文章亦淳厚朴直,言皆有物。虽不以藻采见长,而布帛菽粟之言,殊非雕文刻镂者所可几也。《明史》本传称:“清在吏部,因王恕访以时事,清上二札。一《请振纪纲》,一《荐刘大夏等三十馀人》,恕皆纳用。”今检其札,乃不见集中。即蔡廷魁增缉之本,亦复不载。盖清不欲居功,已讳而削其稿矣。其斯为醇儒之用心欤。
△《容春堂前集》二十卷、《后集》十四卷、《续集》十八卷、《别集》九卷(浙江汪汝瑮家藏本)
明邵宝撰。宝有《左觿》,已著录。宝举乡试,出李东阳之门,故其诗文矩度,皆宗法东阳。东阳於其诗文亦极推奖。当宝以侍郎予告归,东阳作《信难》一篇以赠,称其集“出入经史,蒐罗传记,该括情事,摹写景物,以极其所欲言。
而无冗字长语,辛苦不怡之色。若欲进於古之人”。且以欧阳修之知苏轼为比,其心之相契如此。然东阳所见只有《前集》。其《后集》、《续集》、《别集》则宝后所续编,东阳弗及睹也。今统观四集,其文边幅少狭,而高简有法,要无愧於醇正之目。《明史儒林传》称:“其学以洛、闽为的,尝曰:‘吾愿为真士大夫,不愿为假道学。’其文典重和雅,以李东阳为宗。而原本经术,粹然一出於正。”殆非虚美。其诗清和淡泊,尤能抒写性灵。顾元庆《夷白斋诗话》极称其《乞归终养上疏不允》一篇,谓其感动激发,最为海内传诵,盖其真挚不可及云。
△《罗圭峰文集》三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罗玘撰。玘字景鸣,南城人,成化丁未进士,官至南京吏部右侍郎,谥文肃,事迹具《明史文苑传》。玘以气节重一时。其《乞定宗社大计》二疏及《上李东阳书》,皆言人之所难言。其
文规橅韩愈,戛戛独造,多抑掩其意,迂折其词,使人思之於言外。《陈洪谟序》称:“闻其为文,必呕心积虑,至扃户牖,或踞木石隐度逾旬日,或逾岁时,神生境具,而后命笔,稍涉於萎陋诎诞之微,虽数易稿不惮,盖与宋陈师道之吟诗不甚相远。其幽渺奥折也固宜,而磊落嵚崎,有意作态,不能如韩文之浑噩,亦缘於是。殆性耽孤僻,有所偏诣欤。”
然在明人之中,亦可谓为其难者矣。明制,以翰林教习宦官,谓之内馆。据玘所作《白江墓碑》,盖尝充是任者。故集中诸文,为宦官作者颇多。虽玘之风概,可以共谅於后世,然其为微瑕,不止陶集之闲情。顾一一录之,是所不可解也。
《因树屋书影》称玘集一刻於盱眙,再刻於南国子监,又有武进孙氏本,今皆未见。据此本所叙,则初刻於常州,再刻於荆州,版皆佚。嘉靖五年,陈洪谟得荆州本六卷,又得《续集》二卷、《奏议》一卷,汇而重刊。后其乡人黄端伯又於玘曾孙宽处求得逸稿,合原集编为三十卷。是其集辗转增入,已非其旧。兹数篇者,毋乃端伯所增入欤。此本为康熙庚午玘八世从孙美才所刊,编次颇无体例。
如文以寿文为冠,而以奏议列杂著后;诗亦以寿诗为冠,而名之曰“古乐府”。
又以词置赋之后、诗之前,皆为颠舛。其《凡例》第二条云:“集中详加评缀,凡有资举业者,联圈标出。”所见如是,则其失於刊削,以多为贵亦宜矣。
△《吴文肃公摘稿》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