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邬宁便没再多言。
很快抵达猎场。营帐在山脚下,正对着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湖泊,湖泊四周并无芦苇,只有一排银杏树,金黄的银杏叶子随着风扑簌簌的掉落在湖中,几乎铺满了那一侧的湖面,成群结对的野鸭犹如一艘艘小船在水里前行,波澜推开银杏叶,留下一道道水痕。
虽已入冬,但观此风光,仿佛仍在秋日里,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陛下!”沈应车马迟来,晚邬宁一步,小跑着赶上前,许是逆着寒风呛了冷气,眼皮干红,很急促的喘息,略有些艰难地问:“咱们几时去猎鹿?”
沈应平日便喜骑射,这次围猎顶数他最高兴了。
邬宁看着他道:“朕要先去一趟大营,你若心急,就找几个人陪着上山里转转。”
一听邬宁不是单纯出宫来玩,沈应面露失落,不过还是善解人意地说:“那我等陛下回来。”
邬宁点点头,命人牵来她的马驹。
去军营的路较为崎岖,骑马更方便些,荷露不通骑术,脚力有限,自是不能跟随,唯恐大营炭火不足,邬宁待久了会着凉,特地给她添了件颇为厚实的斗篷,那斗篷匝着溜光水滑的红狐狸皮毛,严丝合缝的围拢一圈,簇拥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衬得她面色红润。
“陛下可得早些回来。”沈应忍不住道。
邬宁握紧缰绳,翻身上马,瞥见站在远处的慕徐行,只当做没瞧见,垂眸对沈应说:“你同朕一块去?”
她若是自称“我”,天塌下来沈应也要跟去,可她自称为“朕”,沈应就不敢放肆了,乖顺的摇摇头。
猎场另一端,丹琴垫着脚往那边瞧:“陛下不像是要打猎的样子呀,常君不过去吗?”
慕徐行没理丹琴,转身走进营帐。
丹琴嘟起嘴巴,小声对一旁的徐山道:“陛下和常君到底闹得什么别扭?”
“你问我?我哪里晓得。”徐山见邬宁与一众禁军往大营的方向去了,方才收回视线,长舒了口气。
他现在一点不为慕徐行犯愁,再不济,慕徐行手里也有实权,地位轻易不会动摇,而邬宁这些日子以来精力主要集中在军事上,出兵北漠无疑是板上钉钉了,徐山苦等多年,终于要等到这一天,只盼着一切顺利。
至于邬宁和慕徐行为什么闹别扭,慕徐行究竟是不是那个与他一同长大的少爷,徐山都不在乎,他觉得人该糊涂的时候一定要糊涂,太清醒反倒会徒增烦恼。
“你还能晓得什么。”丹琴抱怨说:“一颗心不知飞哪去了。”
徐山笑笑,也不理她,进到营帐里问慕徐行:“少爷今日可要与陛下一同去猎鹿?若是要去,我好提早选一匹温顺的马驹。”
“我不去。”慕徐行最近经常爱一个人生闷气。
“难得出来一趟,少爷总待在营帐里岂不虚度了,我瞧着那湖里应当有不少鱼,咱们何不去钓会鱼?”
虽然宫里有湖,湖里也有鱼,但任谁都无法拒绝“来都来了”。
慕徐行接受了徐山的提议,带着丹琴等人到湖边垂钓,他坐在那等鱼上钩,同样是没缘由的生闷气,看起来却合宜许多,起码没人察觉他的情绪。丹书和丹棋比赛打水漂,丹琴和丹画等候在岸边,试图逮一只野鸭,可打水漂的小石头吓跑了要上岸的野鸭,两方人马起了冲撞,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半响才结束这场纠纷,决定先一起打水漂,再一起逮鸭子。
比起在宫里的谨小慎微,此时的他们好像才更符合如今的年纪,那么有朝气,那么活泼,那么笨拙而快乐。
但慕徐行不得不远离他们,一颗接着一颗的小石子不仅吓跑了野鸭,也吓跑了鱼。
换个位置,鱼仍不上钩。
明明天气晴朗,慕徐行却感觉自己头顶乌云密布,仿佛全天下都在和他作对。
“常君。”荷露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慕徐行回过头,因为四周空旷,所以只看到她一个人:“你有何事?”
“常君上次同奴婢说的话,奴婢回去想了很久,还是有许多困惑之处,可否请教常君?”荷露笑容腼腆,眼神却很坚定,那是拥有信仰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很乐意。”
慕徐行与荷露来往不多,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可此时此刻,他们成了走在一条路上的“同行人”。
作者有话说:
我直说了,荷露是最强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