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可你这两日满打满算也才睡了五个时辰……”徐山大抵知道劝说不动他,嘟囔了一声便去收拾行囊了。
慕徐行推开客栈的窗子,几只燕雀惊惶飞起,落在街对过的屋脊上,而街边本就嘈杂的叫卖声更无遮无拦的闯进来,实在喧嚷的厉害。
徐山探出头,见两个妇人为着菜价争执,呵呵一笑,趴在窗边看起热闹。
久居深宫,远离世间烟火气,这于百姓而言最寻常不过的景象也显得新奇有趣了。
慕徐行望着眼前的一幕,自觉现世安稳,可天下却并不太平。
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弄清楚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怎样才能被称作是太平。
就在二人双双出神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急促,焦灼,显得非同小可。
徐山脸色一变,急忙跑去开门,门外是曹全,他手捏着一封信笺,快步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奉君,大事不好,宫里传来密函,近几日京中将有动乱,陛下命我们速速向北而行,不得回京。”
慕徐行拆开信笺,的确是邬宁的亲笔书信,三言两语,未曾解释太多。
徐山面露愁容:“不让我们回京……看样子,这场动乱不小啊,少爷,该怎么办?”
不等慕徐行开口,曹全又道:“不止如此,我方才得到消息,昨日夜里龙口岭失火,凭空从大火里跑出数万淮北兵士,正朝着铃兰方向杀来。”
慕徐行思忖片刻道:“淮北王也是皇族中人,想必不会放任手下兵士肆意屠杀百姓。”
“常君有所不知,这些叛军突逢山火,丢盔卸甲,四下奔逃,如今是断港绝潢,全然红了眼……”
徐山攥紧手掌:“少爷,若曹全的消息没错,叛军多半会在铃兰整兵,再一鼓作气攻入霖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曹全也是这个意思:“再晚恐怕就走不成了。”
慕徐行低头看着手里那封信。
邬宁说京城将有动乱,即燕家要闹造反,向北而行,则是让他避开淮北叛军。
这一切似乎都在邬宁的计划之中。
“我们去德旺县。”
“德旺县?那个跳蚤县?”徐山猛地一拍手:“是了,德旺县出了名的贫瘠,叛军要搜刮也不会到那搜刮,咱们正可以去避避风头,等局势稳定了再回京。”
曹全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备车马。”
离开客栈时,街边那两个妇人仍在争执,嗓音尖锐,粗话连篇,旁边围观凑趣的百姓越来越多,却不见府衙官兵来劝阻。
慕徐行看了她们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少爷,你无需太过担忧。”徐山抱着行囊,笑盈盈的宽慰他:“再乱也就乱一阵,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便是了。”
“我知道。”
“那你为何这般皱眉不展?是惦念陛下?想来陛下早知有今日这么一遭,定然准备万全,不会有事的。”
慕徐行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些一无所知的百姓太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