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宁一行人走近了,沈应方才惊觉,却不似慕迟那般慌张失措,他行礼,举手投足间满是沈家百年世族积聚的深厚底蕴,那是名门公子独有少年意气与风流倜傥。
“微臣沈应,参见陛下。”
“免礼。”
沈应站起身,目光在邬宁和慕迟之间微微流转。
邬宁笑笑:“在这做什么呢?”
沈应虽只有十六岁,但已然完全脱了孩子面相,眼尾细长,鼻梁高挺,下颚削瘦,原也只是清秀的姿容,可眼角那一颗浅淡的血痣却为他增了几分勾人的妩媚。
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狐狸。
“回陛下的话,微臣晚膳吃了一点生冷果菜,有些伤食,所以……”
“沈小四。”邬宁打断他:“说实话。”
沈应有些惊喜的抬眼:“陛下还记得微臣。”
“你与燕榆最为要好,朕怎会不记得。”
“……微臣是特意在此等候陛下的。”
“怎么,可是宫人哪里伺候的不周到?”
沈应摇摇头,轻声说:“微臣只是想见见陛下……”
邬宁余光瞥见慕迟攥紧的手掌,抚了抚眉骨,笑着对他道:“早些回去吧,朕明日去看你。”
“那,明日微臣就在宫里等着陛下。”
沈应走了,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到底年纪小,这样粗陋的争宠手段,也不会惹人厌烦。
“好饿,荷露,叫尚食司备一道春班鱼吧。”邬宁装作无事发生,又去牵慕迟的手,慕迟显然是心里不舒坦了,可仍记得自己的身份,只叫她握住两根手指,以示不满。
还会耍小性子呀。
邬宁乐得哄他:“刚刚那个沈小四,同我表弟燕榆是朋友,我总要给燕榆一点面子嘛。”
慕迟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回到云归楼,晚膳早已齐备,不知是谁做主温了一壶酒放在席上,香气四溢,勾起了邬宁肚子里的酒虫。
邬宁不自觉皱了皱眉,转过头笑着问慕迟:“你,会喝酒吗?”
“一点点……”慕迟斟词酌句地说:“我容易酒后失态。”
邬宁其实蛮好奇他酒后失态会是什么模样,又怕自己克制不住,被这东西迷了心智:“那还是不要喝的好,都撤掉吧。”
上前撤酒的人身着灰色圆领袍,衣襟绣着团花暗纹,如今在宫里只有未净身的内侍才作这副打扮,宫外称他们为内奴。
“你就是小山?”
“启禀陛下,奴名唤徐山。”他顿了顿,又笑道:“徐山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全是托陛下的福,陛下的恩德,徐山一定铭记在心。”
邬宁看得出,这个徐山很机灵,也很懂规矩,难怪慕总兵会让他陪伴慕迟入京。
“记着你家少爷的恩德就够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分大小轻重。”
“嗯,是这个道理,你读过书?”
“耳濡目染的,读过一些兵书。”
邬宁看向荷露,荷露心领神会,从荷包里取出一把金叶子。
徐山立即跪地,双掌合拢,高高举过头顶:“徐山谢过陛下赏赐!”
为奴为婢的,若想在主子跟前得脸,甚至受到重用,必须得先让主子记住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重复是最好的办法。
荷露懂,曹全懂,所以他们熬出头了。
现在又有了一个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