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全低头一笑,并不掩饰自己的心机。
邬宁一句话,能让鸭子一步登天,亦能让仆婢青云直上,他攀附着这只鸭子,便不愁见不到邬宁,只要抓住机遇,高升是早晚的事。
最重要的是,邬宁说记住了他的名字,任凭燕柏在宫中势力再大,把御前的宫人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可邬宁不点头,燕柏就不能从那个位置上把他拿下去。
曹全有野心,他不会向燕柏屈膝的,横竖宫里一水儿燕家的犬马,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永远没有往上爬的机会。
邬宁就不一样了,可怜的小皇帝,处处受制于人,忍得了一时,能忍得了一世吗?他只需静静的等待邬宁长大,懂事,生出帝王之心的那一日,他必将受到重用!
“表哥,你说我把嘎嘎养在哪里好呢?”邬宁解开大白鸭颈上的红绸,随手丢到一旁,方才提拔曹全仿佛是无心之举。
“宫里能养鸭子的地方,就只有澄碧池了。”
“澄碧池附近总有猫,会不会欺负嘎嘎?”
“不会。”燕柏深知邬宁的脾气,凡是她中意的东西,再怎么随处可见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叫宫婢们看紧些。”
“嗯……在凤雏宫的后殿给它盖一间小鸭窝吧,夜里不是得睡在鸭窝吗?”
“只要别让它在你被卧里睡,在哪睡都成。”
燕柏想起有一年霖京大旱,天热极了,邬宁跑去行宫都没能避开暑气,长出一身痱子,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干脆从早到晚抱着一只大白蟒蛇,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她还心满意足觉得无比凉快。
 
;好在,那年夏天一过,邬宁就把“大白”抛到了脑后。
她一贯如此,不论多喜欢的人或物,也只有两三个月的热忱。
燕贤同样清楚这一点,所以那日劝说燕柏:“选几个侍君入宫又有何妨?你有看不惯的,只等陛下厌弃了,随便寻个由头解决掉便是,而你燕长青,自始至终都将是这中宫之主。”
……
转瞬入了三伏,大选近在眼前,各地选侍皆以进京,礼部和尚宫局为此忙得脚不沾地。
可内廷里风头最盛的却是一只大白鸭。
礼部尚书得召入宫,刚跨过延和殿的门槛,就瞧见了那赫赫有名的鸭子,一对眼睛跟小黑豆似的,走起路来却大摇大摆,胸前系着红绸结,背上是金绣龙腾的披风,翅膀一扑腾,屁股一拧,随行的一众宫人赶紧迈开小碎步在后头追。
啧啧。
这派头,这排场,哪还像个畜生,皇嗣也不过如此了。
眼看大白鸭直奔这边来了,礼部尚书忙贴着墙根避让。
“见过尚书大人。”
“这位内侍……有些面生啊。”
曹全笑得颇为恭谦:“小人曹全,如今凤雏宫里伺候陛下的爱宠,这不,陛下批奏折闷了,命小人把金哥儿抱来玩一玩。”
“陛下批奏折辛苦,是该劳逸结合。”礼部尚书混迹官场多年,晓得曹全和他搭话肯定是有原因,因此一面敷衍着一面打量曹全。
“尚书大人是来给陛下送选侍名单的?”
“是啊,是啊。”
曹全看着他手里的折子,笑道:“陛下一直盼着宫里能热闹些,常说尚书大人眼光好,选出来的人准不会错,想来尚书大人也不会让陛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