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泊定在水榭旁,燕柏一只脚刚落地,就被邬宁拽着去看她的鱼,一个踉跄险些绊倒。
“大哥看我的!”
“你那两条小破鱼,有什么值得看?”
“小鱼才难钓呢!大鱼蠢笨!所以吃你的鱼饵!”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燕柏的耳边吵个不停,吵得燕柏头疼,但心里却是喜欢的。因为他爱这两个孩子。
不过,对邬宁,燕柏近来总是有点抑郁不平。为着选侍君一事,他已经故意疏冷邬宁好些时日,想让邬宁明白,他的妥协并不代表他毫不在意,可眼下看来……
他唱了一出滑稽的独角戏。
燕柏轻轻叹息着,用手捏住燕榆的肥脸蛋:“我交代你的那些话,你都忘了?”
燕榆楞了一瞬,忙说道:“没忘没忘,我是来找表姐玩的。”
燕柏用了些力气拧他:“撒谎。”
真是邪门!燕柏老是能一眼看穿燕榆自觉天衣无缝的谎言。
“疼疼疼,大哥,我知道错了——”
燕榆一边叫唤一边朝邬宁投递求救的目光,邬宁很讲义气,一把就抱住了燕柏的腰,苦苦哀求:“他知道错了,哥你就饶了他吧。”
燕榆也可怜兮兮,那双大眼睛里都要冒出泪珠了。
这是他们俩惯用的伎俩,燕柏无可奈何,只得放开手:“若再有一次这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怪我让父亲把你送到幽州去。”
燕夫人的娘家在幽州,那可是晋朝顶有名望的书香门第,礼教简直比宫中还严苛,以燕榆的性子,用不上三日的功夫就得让人蜕一层皮下来。
燕榆是真怕,鹌鹑似的喏喏连声。
邬宁看了忍不住笑,她倒没有嘲讽的意思,只单纯觉得燕榆的样子挺好玩,可在燕榆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燕榆眼珠子一转,对邬宁道:“欸,菀姐下个月成婚,你想不想去观礼?”
燕菀是燕贤的嫡长女,只比邬宁小两个月,按说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该更亲密,可燕菀自幼体弱多病,并不经常出门,邬宁长到九岁才知晓燕柏还有个妹妹。虽不亲密,但好歹是亲戚,何况邬宁最乐意凑热闹:“去啊,当然要去,表哥,我能去吧?”
不等燕柏答允,燕榆便迫不及待地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见菀姐,抱着大哥又哭又嚎,说什么,不行不行,这是我的哥哥!哥哥只能有我这一个妹妹,不许有别的妹妹——菀姐要挨大哥近一点,你更是一副想吃人的样子,生生把菀姐给吓得病了一场。”
燕榆还是细嗓子,模仿起邬宁小时候简直惟妙惟肖,一下子把邬宁惹得满脸通红。
天啊!遭世人唾骂也没有回忆过往糗事来的难堪尴尬!
燕榆见邬宁脸红,不禁大笑出声,然而他并未得意太久,邬宁的巴掌很快拍在他额头上。
“啪——”
“你干嘛打我啊!”
“打的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燕榆本应该还手的,可今非昔比,邬宁能打他,他打不得邬宁,只好委委屈屈的向燕柏告状:“大哥!”
燕柏醒过神,笑着揉了揉燕榆的额头:“阿宁打疼你了?她那点力气,和挠痒痒差不多。”燕柏给两个人断官司是断出了经验的,深知如何调节,如何安抚,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果不其然,燕榆一听这话,就不气恼了,还故作无所谓耸耸肩说:“是啊,跟挠痒痒差不多,一点都不疼。”
邬宁又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不疼吗?”
燕榆咬牙硬撑:“不疼啊。”
“啪——”
“你倒是使点劲啊!”
燕柏适时攥住邬宁的手腕,见她掌心都红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好邬宁也觉得欺负笨蛋没有半点成就感,便嬉笑着跑到亭子里喝茶去了。
“大哥……”
燕柏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忍不住叹气。
……
燕榆的造访让燕柏与邬宁冰释前嫌,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