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男生寝室,室内空气质量差到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就仿佛划分领地时的雄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地盘在哪里。华谨文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脚臭,令我的每个夜晚痛不欲生。为了不让寝室内的脚臭具备核武器的威力,我一般都会舍己为人地穿着袜子睡觉。久而久之,被他们起了个绰号叫“袜子”。
我们寝室里的四个人都是本市人,吃了整整一周食堂素斋的我们,到了周末就好像在好莱坞混不下去的港台明星一样迫切想回家。
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吕司轩了,他提前一天把行囊准备好了,一放学,他撒开腿就往回家的车站赶,好像有什么急事等着他去做一样。
我也很期待每周的回家机会,老师们的想法当然也一样。星期五下午早早地放了学,我提着换洗的衣服走向校车。
远远看见傅黎娟坐在校车靠窗的座位上,我理了理头发,走到她旁边的座位,故作巧遇状:“Hey!这么巧啊!你也坐这辆车吗?”
不知道傅黎娟是天生爱笑,还是觉得我好笑,每次她面对我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
“‘袜子’,看见少少没?”她微笑着抬起头。 。。
预知(10)
这个问题令我很不爽,一来,她居然知道了我的绰号,这一定是焦少翰这小子爆的料。二来,她居然还问我这家伙的去向。身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优秀男生,当然要会撒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谎。
我不动声色地回答:“我好像看到少翰坐前面那辆车走了。”
“可他和我约好一起走的啊!这小子。”傅黎娟喃喃自语道。
我心头一阵暗爽。
由于我占着过道,后来上车的一个大胖子开始催促。
傅黎娟把旁边座位上的包捧起,拍拍坐垫说:“你就坐这吧!”
整车人里面我也就认识她,要是耍酷拒绝,很可能会坐到那个大胖子的旁边,两个人的座位就变成了二点五个人在坐了。
想到这,我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开始天南地北地闲扯起来。
“‘袜子’,说说你怎么会想到那个‘希尔伯特空间’来跟我搭讪的?”
居然被她看穿了,我只好搪塞几句:“正好书上看到,就想拿来和你探讨探讨而已。”
“少少和你说过我是业余的物理爱好者吗?”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也挺喜欢物理的。”我真佩服自己的脸皮够厚,怎么无耻都不会感觉脸烫,我顺着话题说了下去,“爱因斯坦的《资本论》我浅读过。”
“呵呵,你真的看过《资本论》吗?”傅黎娟掩嘴轻笑起来。
“那当然,他提出四维空间的嘛!三维空间加上一维时间。”我开始胡编乱凑起来。高考过后,关于物理的知识只剩下了知道从塔上丢两球下来的人名字叫伽利略,他证明了我和旁边的胖子从同一层楼往下跳,落地的时间是一样的。
傅黎娟来了兴致,说:“你既然有兴趣和我讨论希尔伯特空间,想必你是MWI理论①的拥护者吧!能谈谈你对平行空间的看法吗?”
我能用的专业辞藻早就用完了,便扶着额头沉思片刻后,反问道:“那么你同意我的观点吗?”
傅黎娟摇摇头,长长的头发飘动起来:“我比较赞同哥本哈根派的观点,一切事物在观察之前都处于各种可能性的混合叠加,当确实地观察后,事物才会随机选择一种状态而出现。我不赞同多世界论的观点,他们认为事物在观察时会分裂成两个完全一样的世界,两个世界中的物体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我呆呆地看着车窗外,慢吞吞地说:“看来我还是比较倾向多世界论。在我的世界里焦少翰应该已经走了,但在你的世界里他现在却朝我们走过来了。”
“袜子,快来帮忙。”焦少翰的声音从车门处传来。
他提着两只异常沉重的背包,身上还斜挎一只,无比愤慨地瞪着抢了他座位的我。
我故意慢慢悠悠地向车门处走去,帮他把包拎上了车,塞到了座位上的行李架上。我这才发现焦少翰后面还跟着一个短发的女同学,她神情木然,虽然有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因戴着副过时的眼镜,目光显得黯然散乱。
焦少翰和坐在与我隔着过道的座位的同学交涉后,他和女同学坐了下来,我们四人坐定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