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最亲爱的男孩。别,别那样说!当我说‘愿意’时,忘了你是有钱人。即使你一文不名,我也会嫁给你的。我有时希望你是穷人,我好表示出多么爱你。”艾美说。在公众场合她很庄重,私下却充满柔情。她令人信服地证实了她话语的真实性。
“你没有当真以为我唯利是图,像我曾试着做的那样,是不是?要是你不相信我乐意与你同舟共济,哪怕你得靠在湖上划舟谋生,那我会伤心欲绝的。”
“我是个白痴野人吗?你拒绝了一个更富裕的人而嫁给我,现在我有权给你东西,可我想给你的你一半都不让给,我怎么能那么想呢?姑娘们每天都那样想,可怜的人们,她们被谆谆教导,认为那是唯一的归宿。你受到的课程较好,尽管我一度曾为你不寒而栗。我没有失望,女儿信守了妈妈的教诲。昨天我跟妈妈这样说了,她看上去又高兴又感激,仿佛给了她百万元的支票,让她用来行善。劳伦斯太太,你没有在听我的道德评论?”劳里住了口,因为艾美眼睛虽然盯着他的脸,表情却心不在焉。
“不,我听着呢,同时我在欣赏你下巴上的凹陷。我不想使你虚荣,可是我得坦白,较之丈夫的钱财,我更为他的英俊自豪。别笑,你的鼻子对我是莫大的安慰。”艾美带着艺术的满足感,轻柔地抚摸着那个轮廓优美的面庞。
劳里一生受到过许多赞美,但没有比这更合他心意的。虽然他笑话着妻子这种特别的趣味,但他还是明白地表示出他的高兴。艾美慢慢说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亲爱的?”
“当然可以。”
“假如乔真的嫁给了巴尔先生,你会在乎吗?”
“噢,那是烦恼所在,是不?我想到了,那凹陷里有点不合你的意。我可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向你保证,在乔的婚礼上,我会带着和脚跟一样轻快的心情跳舞。你怀疑这点,宝贝?”
艾美抬头看着他,放心了。她最后的一点忌妒与担心烟消云散了。她感谢了他,神情充满爱意与自信。
“但愿我们能为那个一等一的老教授做点什么。我们能不能编造出个富亲戚,他知趣地死在了德国,留给他一大笔遗产?”劳里问。这时他们手挽手,开始顺着长客厅来回踱步。他们喜欢这样,来纪念城堡花园。
“乔会查明真相,把一切搞砸的。教授现在这样,乔很为他自豪的。昨天她还说,她认为贫穷是件美好的事。”
“上帝保佑她的善心!要是她有个学者丈夫,还有十来个男女小教授要养活,她就不会这样想了。现在别去干涉,见机行事吧。到时我们为她们做点好事,就由不得她们了。我受到的教育,一部分得归功于乔。她相信人们应该诚实地偿还债务,所以我将用那种方法说服她。”
“能够帮助别人多么令人愉快,是不是?有力量慷慨施舍,那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感谢你,我的梦想实现了。”
“哦,我们尽可能地多做善事,好不好?有一种穷人我特别愿意帮助。十足的乞丐得到了照顾,可是,有身份的穷人日子难过,因为他们不求人,人们也不敢贸然施舍。然而,帮助他们的办法还是成千上万,只要人们知道用计,就不致冒犯他们。我得说,我宁愿为一个落泊的绅士效劳,也不愿去帮一个巧言哄骗的叫花子。我想这样不对。但我就是这样想,虽然它更难做。”
“因为只有一个绅士才能做到这一点。”爱家协会的另一名成员补充道。
“谢谢,恐怕我配不上那么好的赞美。但是,我正打算说,我在国外闲荡时,看到许多才子,为了实现梦想做出各种牺牲,忍受着艰难困苦。其中一些非常杰出。他们像英雄一样工作,饥寒交迫,无亲无友,却充满勇气、耐心、意志。我为自己惭愧,很想给予适当救助。这些人帮助起来令人快活。因为,假如他们是天才,则得以为他们效劳,不让天才由于缺乏燃料揭不开锅而埋没或者耽搁,是个莫大的荣幸。假如他们没有天才,也能够安慰这些可怜的人,发现自己无才时能免于绝望,总归是件乐事。”
“的确是这样。还有一种人无法求助,在默默受苦。我知道点情况,因为是你把我变成了公主,就像老故事里国王对乞丐女那样。在这之前,我也属于那一种人。劳里,有抱负的姑娘日子艰难哪。她们常常看着青春、健康以及宝贵的机会溜过去,只是因为缺少适时的小小帮助。人们一直对我非常好。每当我看到姑娘像我们以前那样奋力挣扎,我就想伸手相帮,就像我得到帮助一样。”
“你就去做吧,你这样像个天使!”劳里叫道。他脸上洋溢着乐善好施的热情,决心专门为有艺术倾向的女人们设立一个机构,并捐赠基金。“富人们无权坐在那里独自享乐,或者积累钱财让别人浪费。死后留下遗产,不如活着时明智地花钱,享受使同胞幸福的乐趣,这样更为聪明。我们将过得非常幸福。而且,慷慨地施舍于人,会额外增加我们的快乐。你愿意做个小多加125,一路行善,分光大篮子里的安慰,再装满善行吗?”
“我真心地愿意。愿你做勇敢的圣马丁,骁勇闯天下,驻步让乞丐们合穿你的外套。”
“一言为定,我们将顺水行舟的!”
于是,一对新人为此而紧紧地握手,然后又幸福地继续踱起步来。他们希望能给别的家庭带来光明,所以才感到温馨的小家越发亲切了。他们相信,要是他们为别人踏平了崎岖之路,则自己走在繁花似锦的小路上,双脚会走得更直;他们感到,相爱的心要是能温柔地记得不如他们幸运的人们,便贴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