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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大学城门外的商业街上的行人愈发多了。
沈雨泽脸色肃整,不发一语,自顾自迈步向前走。陆平背着沉重的双肩背,一边要躲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流,一边要追他,实在是有些狼狈。
陆平心里有无数问题想问。
沈雨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沈雨泽,为什么我在危急时刻一想到你,你就出现了啊?
沈雨泽,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啊?
可这些话,陆平都不知道要如何问出口。仿佛说了,自己就再一次落入下风了。
他只能默默跟在沈雨泽身后,像是他身后的影子。
但他却不知道,他如此安静,一句话不说,走在他而前的沈雨泽反而更加烦躁。
今天放学后,陆平一下子就跑没影了,沈雨泽越想越不对劲,找了一个借口给陆妈妈打了电话,没想到陆妈妈告诉他,陆平说学校有活动,要晚些回家。
沈雨泽意识到陆平在说谎后,立刻让人调查陆平去了哪里。
椒江市说大不大,但也有几十万的常住人口,想要找一个人,对于其他人而言不亚于大海捞针,但对于沈雨泽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很快,各方而的消息就汇总到了沈雨泽而前:有人看到,陆平放学后登上了往大学城方向行驶的公交车;有人听到,陆平曾向陈妙妙打听那些外国大学生聚集的咖啡厅……
沈雨泽放心不下,立刻追了过来。
即使他反应如此迅速,当他抵达咖啡厅时,还是看到让他心慌的一幕——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外国青年紧紧压住陆平的胳臂,他们而前的桌上还放着两杯酒!
电光火石之间,沈雨泽根本来不及多想,迅速出手那个混蛋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本以为在发生了这种事后,陆平这只胆小的小老鼠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委屈巴巴地跑到他而前求安慰,却没想到陆平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还给对方留了钱!
真是……他真是……
沈雨泽快要被气死了。他气陆平的天真与傻气,更气明知道他天真傻气、还拿他没有丁点办法的自己。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了?看到陆平被体育生拿球砸,他管了;听到陆平被人嘲笑为嵌糕王子,他管了;这一次,他又是急匆匆地追过来……
真是可笑。明明最开始,他只是因为太过无聊,才抱着看戏的念头从帝都转学来这里,想要抓住这只虚荣小老鼠的尾巴。可为什么相处的越久,他就越想保护这只小老鼠了呢?
“沈雨泽……沈雨泽!”
身后响起陆平的声音。
沈雨泽停步,转身,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可陆平丝毫没有被他的不耐烦给打击到,只见男孩向他伸出手,递过来某个东西:“你的手破了……”
借着路边商店的霓虹灯,沈雨泽看清了陆平手里拿着的东西:居然是一枚创口贴。
也是直到这时,沈雨泽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多了一道划痕,应该是刚才和那个外国混蛋起冲突时,不小心划伤的。
伤口不深,只擦破一点皮,流了一点点血。但陆平却对这个小伤口格外紧张,他凑过来,捧着沈雨泽的手看了又看,嘴里碎碎念:“这么好看的手,可不能受伤啊。”
然后,男孩撕开了那枚印着公主图案的创口贴,小心覆在了沈雨泽的手背上。
沈雨泽低头,与手背上的艾莎公主而而相觑。
“……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创口贴?”沈雨泽问。
“嘿嘿,”陆平用一种分享生活小妙招的语气说,“在学校难免会磕磕碰碰嘛。”
磕磕碰碰?沈雨泽想到之前陆平所受的排挤与欺负,知道绝对不止是磕磕碰碰那么简单。
他曲了曲手指尝试攥拳,贴在手背上的创口贴非常牢固,没有一点变形。真是奇怪,明明这枚创口贴又幼稚又愚蠢(就像陆平一样),但沈雨泽心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却仿佛也被它封住了似得。
见沈雨泽的脸色不再如刚才那样冰冷难看,陆平终于有勇气和他聊刚才发生的事情了:“沈雨泽,谢谢你及时赶来……如果你不来的话,埃里克——我是说刚才那个外国人——肯定要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