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说什么要对江北用兵云云。早知道也上表议和,却将姓秦的这个后来者抢了先。”
“最最可笑的是范宗尹,也是想通过对北用兵将兵权抓到手上,现在却替秦桧这个主和派做了嫁衣裳,成了姓秦的恩主。”
“而且,依老夫看来,秦桧奸诈小人也,手段也极为老辣!他现在做了礼部尚书,将来我大宋和女真的和议一启,为了取信女真以示重视,说不好会被提拔进政事堂做相公,到那个时候,就是来抢老夫的位子。”
是的,如果秦桧一旦进政事堂,首先倒霉的就是他杜充。毕竟,政事堂的几个相公中,只杜充的根基最薄,在朝中也没有自己的山头。不拿掉他,还能拿掉谁?
杜束:“叔父,这可如何是好?”
“我固然是要倒,他范宗尹也要跟着倒霉。同行是冤家,姓秦的一旦得势,范首辅的位置怕是也坐不安稳了。谁叫他主战呢,而官家一心求和,秦桧显得得到提拔,就是他放出来探风声的。秦桧以和议策入政事堂,必然和范宗尹为敌。”杜充幸灾乐祸地说:“老夫虽然根基浅薄,可好歹在掌军,不做相公,大不了依旧做这个留守。范宗尹区区一个知府,根子更浅,骤然被提拔为宰辅,眼红他的人多了。将来一旦被秦桧搬掉,下场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范相公现在只怕就好象是吞了颗苍蝇,已经恶心坏了吧?”
杜充不去考虑自己下一步该做如何打算,反先嘲笑范宗尹。杜束一阵无语:“叔父所说的话不过是推测,将来的事情未必就是如此。”
“什么未必就是如此,那是肯定。”杜充冷笑道:“秦桧南归带有上百随从,如今都被任命为京官,就连给他开船的船工……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叫孙靖。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鄙野人也补官为承信郎,可见秦桧如今的圣眷之隆。”
冷笑完,他又变回先前的颓废模样:“看来,形势不妙啊,老夫怕是在政事堂也呆不了几日了。”
听他这么一说,杜束也担心起来。
可他本是一个不良中年,花天酒地惯了的人。人品虽好,其实就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烂好人。
顿时急得不住搓手:“糟糕了,糟糕了。”
“你急什么,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杜充:“约之,你这次来建康见老夫所为何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庙堂之高(二)
杜充抬眼看着杜束,心中也是奇怪。如果王、杜二人那边真有事,大不了写一封信过来既可。现在自己这个侄子亲自跑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项。
杜束这才想起王慎送别自己的时候所说的话,忙从怀中掏出信,以双手递过去:“叔父,这是王慎给你老人家写的信,还请看。”
杜充接过信:“什么事,要兵、要钱还是要官,直说就是了。而且,但凡有好事,老夫自然不会忘记你们这些晚辈、门生们的。”
“倒不是这桩。”杜束:“王慎在侄儿来建康拜见叔父的时候也提过信中的事,道思的意思是如今女真已经退兵。大江以南虽然遍地烽火,可东南却已经平定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守江必守淮。若是两淮沦陷,责金陵则誓在必守。金陵龙盘虎踞,东南形胜。若金陵不存,则东南不保。也因为石头城乃是江南腹心,自三国以来,先后有六朝在此定都。先前官家南下时,也将行在设置于此。此番女真已然北返,官家是不是也该还都了?”
“还都,还什么都?”杜充不屑一顾:“你和王慎也是糊涂,怎么就看不明白朝廷和官家的心思。他们是真的被女真给吓坏了,巴不得离金人越远越好。方才某不是说过,官家爱杭州山水,已在西湖周围大兴土木,修建行宫,要好好享受太平日子了。而朝中的衮衮诸公们也在杭州大量购置田产、兴建府邸,鬼知道官家和官员们投进去多少钱。如果还都建康,那么多钱不都白扔下去了吗?如此,杜某岂不成为天下人的公敌,不用官家发怒,朝臣们首先就容我不得。”
说到后来,杜充声色俱厉,忍不住一掌拍在几上。
“我我我……叔父,这都是道思的提议,侄儿也不甚了了,你还是先看信再说吧!”杜束吃了这一通呵斥,有点口吃。
“好,老夫倒想看看王慎口中能吐出什么莲花来。”杜充一把撕开封口,抽出信来。
只看了一眼,他就抽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信上,良久不肯挪开。口中还年年又声,似是在慢慢咀嚼其中的文字。
过了半天,杜充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厅堂里慢慢地转起圈来。
杜束被他转得眼花,想问,却不敢问。
好半天,杜充才停了下来,问:“约之,这信你这么没看过。”
杜束忙站起来:“走之前,王道思也就大概说了数迎官家回建康之事,侄儿也没看过这封信。”
“那好,你看看吧!”
接过王慎的信,杜束一看,额上黄豆大的汗水就落到纸上。
王慎的信用的是大白话,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也正因为如此,其中的意思显得异常的**。